預判的一樣,脂血造成的。
他再準備做血漿置換的時候,家裡給他打電話了,沈女士連續三個急call,他落在衣櫃裡的手機成功吵醒了在換衣凳上剛眯著的夜班小白。
小白直接開啟周映輝的櫃門,替他接起電話,再跑進檢驗室裡喊他一嗓子,“映輝,你媽讓你趕快回家,說出大事了,什麼誰逃婚了?”
……
*
周映輝從計程車上摔門下來,向家門口泊著好幾輛車,打頭的是那輛黑色賓士GLC200,周渠的。
前庭都聽到樓屋裡吵翻天,向家被周家的人砸地個底朝天,向東元站在客廳中央的一堆碎瓷片裡,倨傲清高地瞥一眼周家人,“我小妹人沒事就萬事好說,她要是真想不開了,咱們就誰都別想好過!”
周渠坐在一張單人沙發上,毫無今日新郎官的風采,單手夾煙,灰頭土臉,氣餒地重複牢騷,求父母先回去。
周家也是要臉面的人,親朋好友都通知到,晚上近八十桌的婚宴,周母儼然就要瘋的節奏,口口聲聲,殺人不過頭點地,你們向家怎麼能這樣,不結婚就不結婚,好聚好散,怎麼能耍著這麼多人玩呢?
要知道,周母素日裡是多歡喜明月呀,說我們家當當就是命中註定要和我做母女的,家世沒得說,模樣沒話說,性情也合我脾氣,落落大方,孝敬長輩,自己獨立能幹……
處處沒毛病挑呀。
今日這份上呢,又護起短了,“就算我們周渠做錯了什麼,她怎麼能不聲不響地臨到結婚才來這麼一下呢,這姑娘太狠了,簡直變態,少教!這沒媽的孩子……”
“我去你媽的!全給我滾蛋,聽見沒有!”向東元徹底惱了,食指頭點人。
與此同時,有人順腳踢開一張礙事的椅子,那椅子倒地颳著地上的碎瓷片,蹭出了刺耳難聽的尖銳聲。
眾人一回頭,周渠識得來人,是向家隔壁周家的老二。
周映輝一個外人自然不參與他們的話題,只走到向東元身邊,二人耳語什麼,向東元說已經派人出去找了,噹噹已經失蹤近九個小時了,映輝,你說她會不會一時想不開呀?
“不會,”周映輝聽東元哥說了始末,很淡漠地肯定式,“她那麼愛美的人,任何一種自殺她都接受無能……”
向東元:……
“東哥,報警吧,報失車,就說車丟了,她不是開你車出去的嘛,先把車找到再說!”報警說一個快三十歲逃婚的女人丟了,沒說百萬的車丟了來得更有執行力。
周映輝上了一夜班,再在街頭巷尾地尋人,沒多久就心浮氣躁起來!
他惡狠狠地在心裡打著腹稿,找到她人,他準一字不落地全倒給她:你蠢透了,也他媽遜透了,這年頭已經不流行逃婚了,大嬸!你知道我們科裡聽說有人逃婚都笑到頭掉了!
傻逼啊,既然都看穿那男人了,你還和他擰巴個什麼勁,愛他?愛他你就和他結婚呀,你又逃什麼?
你這和縮頭烏龜有什麼兩樣?
你今年都二十九了,辦事還和十八一樣,沒頭腦,淨做些損人不利己的事!
嚮明月,你他媽看男人的眼光差得跟狗屎一樣!
下午兩點左右,向東元打電話給他,說找到車了,在江邊輪渡附近,周映輝比向家人先到了那邊。
果然,向東元的那輛寶馬被人歪停著,早被貼罰單了。
日頭漸漸往西邊挪一挪,周映輝順著石樁子一路往兩邊盡頭找,江邊風大,吹得他罩在外面的防曬衣沙沙地響,再有泥腥的味鑽進他鼻息裡,飢腸轆轆,被毒日頭曬脫水,被風喂一肚子氣,於是,下一秒,他看見個點眼的人影:
“嚮明月!”他逆著風,光火地喊坐在壩頭上的一人。
才不管這一聲嚇,會不會把那人喊掉到江裡去。
嚮明月一身黑色的Ermanno Scervino西服套裝,全然沒有今天大婚紅妝的柔和溫順感,反而,劍拔弩張地,蓬頭散發的,像個丟盔棄甲的女刺客!
她坐在石樁子鐵鏈護欄之外,壩頭邊上,往前欠身,就是浪捲成浮花的江。
周映輝知道她不會跳下去的,可是走近的幾步路,還是警惕著心神。
“我現在困得眼皮子直打架,在我道德底線到負數之前,你最好麻利地起來,跟我回去,”他在那根鐵鏈前站定了,伸手給她,“明月,有事說事,有病治病,有婚……退婚!”
他冷著臉,居高臨下地丟眼刀子給她,別鬧小孩脾氣。
嚮明月深夜出來,車子一路出城,在高速上跑了幾個小時,再回城,她早清醒了,且是透了,她這一秒再聽周映輝的話,不中聽,但很受用了。
遇事解決事呀,她在幹什麼呢!
“腳麻了,腳跟還磨破皮了。”她示弱,像一個肇事者明知道逃不過了,還朝法官大人求一點法外之恩。
“先過來。”周映輝始終待她沒好臉子。
她蹩腳地從鐵鏈索下鑽回來,周映輝一把扯她起身,再彎腰撿起被她蹬掉在一邊的高跟鞋。
垂眸的一眼正好落在她赤腳的後跟,磨出血了。
他蹙眉,嫌她這副落拓樣。
隨即脫下腳上的球鞋給她。
嚮明月揚揚細長眉毛,表示接受無能。
怪味兒的。
“要不要,嫌棄你別叫喚啊!”
“……”
“你還矯情什麼,你拿個鏡子照照你自己,臉青得跟鬼一樣。你跳啊,跳下去,正好東哥有名正言順打回去的理由了。”
他告訴她,向家被周家打得滿堂碎瓷片,向父氣得差點心臟病發了。
☆、003
國慶後的第一個工作日,嚮明月還在婚假中,不必趕時間上班。
周渠和她約好十點會面。
這些天,周渠要見她,不是被向家人擋回來,就是被她當事人罵斷頭,“都是你逼的,周渠,我給過你機會的,寫請柬那晚我問過你,你不肯對我坦白呀……你掐著那女的腰進酒店,我還要怎麼騙自己,親眼看你剝光那女的才算捉姦拿雙了?”
“我給過你及時止損的機會的,是你不願意好聚好散呀。事實上,接親前幾個小時,那女的還給你微博點讚了。”
“……”那頭沉默,“明月,我和那女的……”
“死去吧。”她不願意聽,真情假意,他都噁心到她了,她一想到他那猙獰的快感醜相、隨即垮在別的女人身上,就氣不打一處來,假意又如何?
假意,你也在精蟲上腦的幾分鐘內,將我拋之腦後,且一次又一次。
“周渠,在你把我當傻逼的時候,你早該想到,我會做出遠比你想到更傻逼的事的!”
丟人的事,不能她一個人挨。
嚮明月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