暈倒的畫面,和那張燒得緋紅的臉,還有他脫下衣服後,突出得嚇人的肋骨。
嘖……
又勉強躺了一會,實在是靜不下心,索性披了外衣推開門,就看到縮在牆邊上小小的一團。
現在雖然是夏日,但是這是畢竟是在山裡,晝夜溫差不小,更何況還有潮溼的霧氣,他就在這站了一會,都覺得身上有些發涼。
涼得刺骨。
“醒醒。”玉簡蹲下身,摸了一下他的外衣,已經涼透了,可以想見身上是什麼溫度。
“進去睡。”玉簡把披著的外衣解下來給他裹上,將還有些迷迷瞪瞪的小崽子整個包在了衣服裡,等兩人都已經踏進了門,他才幽幽轉醒,然後又是下意識的掙扎。
“別鬧。”玉簡把人放開,小心地保持著距離,“我沒碰到你,別害怕。”
他的手指了指一旁的美人榻,“你先睡這裡,明天我再讓人安排。”
謝瑾瑜瞪大了一雙眼,手裡緊緊抱著他的外套,頗有些不可思議。
直到被塞了兩床被子和一隻枕頭,才回過神來,眼眶一時有些溼潤。
這個人……
這個認識才不到兩天的人,為什麼對他一個棄子這麼好?
好到僅僅是一碗粥,幾句話,就足以將他這十幾年來築起的心防瞬間摧毀,潰不成軍。
說到底,他也還只是這個孩子,平日裡用冷漠和敵意來保護自己,心底深處還是渴望著溫暖和關懷的。
但是他怎麼也想不到,這種夢寐以求的東西,竟是來自一個外人。
甚至他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謝瑾瑜抱著玉簡的外衣,身下墊了一層被辱,身上蓋了一層,被從未有過的柔軟和溫暖包裹住的感覺,好到令他想落淚。
而玉簡的外衣上還有淡淡的香氣,就這麼輕薄的一件衣服,被他擁在懷裡,竟有一種莫名的心安。
第一次不用擔心那些宮人的突然闖入,耗子和蟑螂的造訪,又或是不知什麼時候會砸下來的瓦片,甜甜地睡著了。
一夜無夢。
第二天,玉簡就讓人來收拾自己寢室旁邊的小隔間收拾出來,原是用來當書房的,擺滿了書籍,正好他跟小崽子都需要學習,索性歸攏了一下,騰出一片地方安了張床,然後又造了隔斷,倒是像模像樣,整個人就像被埋在書堆裡一樣。
日日薰陶夜夜枕書而眠,說不得他還真會培養出一個大文豪來。
玉簡從來都不只是說說而已,他要培養謝瑾瑜,就真的安排了閣內最好的老師和教習師傅給他上課,然後每天晚上還會對他進行抽查提問,倒真像是個貼心的兄長。
這天,謝瑾瑜剛下了課,縮在玉簡身邊跟他講那位師傅不小心拔掉自己幾根鬍子的趣事,就聽見門外有人來報,“南邵陛下來了,要見閣主。”
玉簡臉上的笑瞬間冷了下來,眼角眉梢俱是寒意,看得謝瑾瑜微楞。
經過這短短几日的相處,他發現這個哥哥雖然嘴上嚴厲偶爾毒舌,但是真的是最心軟不過,對他的那份真心和包容毫不掩飾,這樣溫柔的人,又怎麼會露出那種神色?
面對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的漠然與殺意,全然不復之前的柔軟。
南邵國……皇帝嗎?
“不見。”玉簡朝後靠了靠,肘部撐在軟墊上,雙腿懸空,微微晃動著,竟有幾分俏皮的可愛。
“陛下帶著老閣主的身份玉牌,我們不敢攔……”來人的腦袋都快埋到胸前了。
玉簡愣了一瞬,似乎才想起來那是個什麼東西。
原主頭腦發熱的時候,送出去討好心上人的,見玉牌如見本人,承影閣上下都不得阻攔,通行無阻。
不過沒什麼實質性用處就是了,且只有一次效用。
“那就讓他進來吧。”玉簡甩了下袖子,也沒起身,維持著這個姿勢看向一旁的謝瑾瑜,“你去吧,下午的課上完了再回來。”
明明離下午的課還有半個時辰時間,並沒有多著急。
我不能聽嗎?
謝瑾瑜下意識道想張嘴,被他自己嚥了回去。
他不該的,不該忘記自己的身份。
可是心頭就是莫名委屈,索性站起身衝出了門,很快就沒了影。
玉簡沒發覺他的異樣,摸著自己腰間的那塊玉牌,冷笑了聲。
好大一個局啊,就為了這麼個東西……
韓朔陽當年派人圍殺老閣主,試圖從他嘴裡得知能號令整個承影閣的玉牌在哪,老閣主性子烈,寧願自殺也不願被他拿去要挾兒子,所以才有了後續的所謂一系列救人故事。
他拿著老閣主的身份玉牌,和命人模仿筆記的書信,來誆騙還涉世未深的洛雲蕭,只是他唯一算漏的一點是,洛雲蕭也不知道那塊玉牌在哪。
承影閣唯一的信物就是玉牌,一共三塊,老閣主和洛雲蕭的身份玉牌,和能排程全部力量的墨色玉牌。
先認身份,再認玉牌,當人不在的時候,玉牌便代表了那個人,可以發號施令,指揮作戰。
而老閣主死後,他的玉牌就失了效力,只能當普通的通行玉牌來用,韓朔陽也清楚這一點,他與洛雲蕭在一起的這一年裡,旁敲側擊,甚至連美男計都用上了,都沒打聽出那塊墨色玉牌的下落。
他原是以為洛雲蕭對他始終有所保留,便想著一不做二休,廢了他以後,將人囚禁起來,拿著兩位閣主的玉牌,且還是在他們二人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情況下,足以擁有整個承影閣。
可他不知道,洛雲蕭是真的不清楚玉牌在哪裡。
這種東西,只有每屆閣主傳位的時候才會告訴下一任,而老閣主是突然死亡,這東西的下落,便再沒人知道了。
洛雲蕭從一開始就給了韓朔陽他全部的愛和信任。
只是他不信罷了。
第44章 暴君的炮灰男妃(四)
洛雲蕭太聰明, 可能所有的技能點都被點亮在智謀上了, 所以情商格外低。
這樣的人, 事少, 不作, 也遲鈍。
他原是純客卿,宮妃身份不過是個掩護,奈何生的極美,而韓碩陽又是個極有心機的人。
一塊玉佩, 一封偽造的信, 就能讓這人盡心輔佐自己, 那再多一些呢?
只有能真正握在自己的,才是最可靠的。
而且洛雲蕭長的還不難看,總也不算吃虧。
情場老手想要將這樣一個單純的孩子收入囊中,實則再容易不過, 可這一年裡, 任憑他用盡一切辦法說盡好話, 都沒能讓人鬆口。
這便只有兩個可能, 要麼洛雲蕭根本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那般愛自己,&
;nbsp;要麼他就是真的不知道。
若是前者, 那這個人也是不可靠的,心機深重, 絕對不好操控,不能將希望放在他身上。
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