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筆的人來說,哪怕有原主的記憶,甚至身體還殘留著本能,都只能劃拉出幾個雞爪一般的東西。
簡直是慘不忍睹。
【挺像狗爬的】系統中肯評價道。
“狐狸爬的,謝謝。”玉簡翻了個白眼,並不想理它。
【哦,真是糟蹋你這張臉】系統毫不客氣道。
頂著一張絕世美人臉,寫出一手像某種無機物的字,實在有些辣眼睛。
玉簡沒理他,拿了張紙,翻出洛雲蕭以前的手記,開始對著練起來。
第一次吵架吵贏的系統,竟然有點想放煙花的衝動。
太不容易了!
半個時辰之後,謝瑾瑜昏迷著又被人拖了回來,放在角落裡,雖然餵了迷煙的解藥,但是他身體虛弱,恐怕還要再多睡一會。
謝瑾瑜緩緩睜開眼,發現他回到來之前那個地方,兩眼頓時紅了,死死盯著玉簡,卻沒有動。
他的身體很軟,一點力氣都沒有,一定是這個卑劣的男人做了什麼手腳!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隨著解藥生效,力氣逐漸回籠,謝瑾瑜矮下身子,緊緊貼著地面,輕輕地,緩慢地朝玉簡的方向移動著。
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玉簡低著頭,在紙上寫寫畫畫,假裝沒有看見他的動作,同一個字寫了五六遍之後,就漸漸有了形態,看的系統咋舌不已。
能嘲笑他的時間原來這麼短嗎?
緩緩落下最後一筆,玉簡頭都沒回,微微偏頭,伸手扭住一旁竄出來的小手,捏住他纖細的腕子折到身後,將人瞬間制住。
因為疼痛,謝瑾瑜一直捏著的那隻手終於鬆開,露出一塊石片,像是山腳下隨意撿的,但是尖銳的一端鋒利異常,正對著他。
小小年紀,倒挺沉得住氣,也夠狠。
“沒什麼本事還敢逞兇,誰給你的勇氣?”玉簡單手把小孩壓在地上,側臉都被擠壓變形,但無論他怎麼掙扎,都逃不開分毫。
謝瑾瑜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
這個男人,太強了。
他跟之前那些人都不一樣,宮裡那些人,對他打罵也好,折辱也罷,都不敢真的要他的命,雖然就算他死了,那個被他稱作父皇的男人也不會多看一眼,但是到底不好聽。
而先前將他捉住的那個侍衛,不知道出於什麼考慮,也不敢傷他,哪怕被他在手腕上狠狠咬了一口,都沒有把他怎麼樣。
可是這個男人,輕鬆就能擰斷他的胳膊!
他的眼神滿是對生命的漠然,還帶了幾分嘲諷,像是扯開了他的所有遮羞布,將最真實最無能的那個他從陰影里拉了出來,暴露在陽光下。
無所遁形。
“你說過放我走的!你這個出爾反爾的卑鄙小人!”謝瑾瑜仍舊沒有放棄掙扎,但是力度小了許多,想來也是體能到了極限。
到底還是個孩子……
玉簡輕嘆一口氣,手上用力,把人輕輕甩了出去,落到了厚厚的地毯上,沒多疼。
“我方才說的是,只要你走的掉,就沒人會攔你,你不是連大門都沒能出得去麼?”
謝瑾瑜回想起自己方才莫名其妙暈倒,警惕心更強,卻也只是縮起了身體,沒有再貿然做傻事。
“你到底想怎樣?”
“怎樣?欠債還錢天經地義,玉雪樓買下你花了五十兩銀子,你不把錢還了就想走,天底下沒那麼好的事吧?”玉簡撩起一張紙,吹了吹,終於沒那麼慘不忍睹了。
“只要你放我回……回家,我家裡……有很多錢,一定會還給你的。”
“家?”玉簡終於把視線放在他身上,嗤笑了一聲,“你確定把你‘賣’進玉雪樓的家人,會來贖你?哪怕是小孩子,也不要那麼天真好吧?”
謝瑾瑜沉默了一瞬,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他雙手握拳,收在腰側,深呼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那你要我做什麼?我身上是一分錢都沒有的。”
“沒錢就拿力氣換,又不是沒手沒腳。”玉簡努了努嘴,“過來給我研磨。”
做好對方提出什麼慘無人道要求的謝瑾瑜愣住了。
就這樣?
他有些不可置信,便愣在原地,沒有動也沒有拒絕,似乎是在思考。
玉簡沒有理他,兀自練著字。
過了整整半柱香,謝瑾瑜才從地上爬了起來,一步一蹭地挪到桌旁,卻是在玉簡對面,隔了一個桌子的距離,吃力地伸長手臂,去夠另一側的硯臺。
玉簡沒有看他,也沒有呵斥他,就當沒這個人存在,桌上的宣紙堆了一張又一張,洋洋灑灑一大片,突然有一兩滴墨水濺出來,落在雪白的紙張上,留下一塊黑點。
“輕一點,手不要抖,平穩一點。”玉簡實在看不下去了,上好的青松煙墨,差點被他從中拗斷。
他伸手過去,還沒碰到謝瑾瑜的手,他就已經縮了回去,滿臉警惕地盯著他。
“看清楚了,動作要平穩,就像這樣……”玉簡左手攏住袖子,右手捏住了小小的墨條,顯得手指纖長白皙,簡直要泛出光了,“要快慢適中,看明白了嗎?”
親自教學一番之後,玉簡又坐了回去,也沒管對面那小鬼一臉深思的表情,安靜地著自己的事。
空曠的房間裡,兩個人一坐一跪立,彼此間沒有任何交流,只能聽到紙張的“沙沙”聲,間或夾雜著研墨的輕微摩擦聲,竟是詭異的和諧。
謝瑾瑜盯著玉簡的臉,一眨不眨,半點都不敢放鬆警惕,就怕這個男人什麼時候給他致命一擊。
可就算他繃緊了全部心神,在這樣過於寧靜和安逸的環境中,也不免放鬆幾分。
不用擔心那些宮人會突然從背後將他踹倒,不用擔心那些所謂的哥哥姐姐拿著小石子追著打他,更不用擔心擋了哪位娘娘小主的道,直接被從橋上扔進一旁的水池中,折騰半響都摸不到岸。
這個人對他沒有殺意。
他竟莫名有點相信這人不會傷害他。
可是他的神經才沒放鬆幾分,門外就進來了幾名侍衛,拎著一個個食盒,依次擺在一旁的桌上,“閣主,該用晚膳了。”
玉簡指揮著他們分出四道菜放到另一邊的小几上,漠然道,“自己去吃飯,別說我虐待員工,連飯都不給吃。”
謝瑾瑜等玉簡走開,已經開始動筷子了,才慢慢走到了他自己那份前,微微瞪大了眼。
肥瘦適宜的紅燒肉,褐紅色的醬汁被全部收了進去,涓涓冒著熱氣,上面的油肉連著皮,感覺異常嫩彈,似乎只要動一下盤子,就能看到它盪出浪花一樣的波光,單是看一眼,都覺得口水開始氾濫。
旁邊還有一盤清蒸魚,魚腹上劃開的口子裡可以看到裡面塞著的臘肉片,鮮香的味道直往鼻子裡鑽,誘得人越發餓了。
然後就是兩盤炒菜,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