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柔聲道:“讓我猜猜,化功散?軟筋散?鶴頂紅?總不可能是合歡散吧?噗哈……”
他說到最後像是說到什麼好笑的似的,就真的笑出了聲。
“雲……雲、哥……救、救救……我……”柳花迎一手掐住脖頸,一手伸向雲屏,猙獰的臉上卻露出一雙哀求的眼睛來。
雲屏貼向她耳邊輕輕地道:“你以為,你而今在我心中還有份量嗎?”
柳花迎不甘地想抓住對方,卻連對方的一片衣角都沒碰到。
雲屏離開了青梅亭。
青梅青梅,果然是又酸又苦。
柳花迎已什麼都聽不到,什麼都看不到了,也什麼都說不出了。她渾身的疼,疼的身體像要裂成一片片了,她的骨骼疼,她的血肉疼,她的經脈也疼,全身幾乎無一處不疼。怎麼會這麼疼呢?原來那個人叫她下的藥會讓人這麼疼,疼得令人生不如死!他明明說只是給他一點教訓的。她想,雲哥這次做的這麼過份,吃點苦頭也好。但這苦頭,她從未想過是這樣啊!啊,誰來救救她,誰來殺了她!她手腳軟麻,已連自盡都做不到了。這是真正的地獄!
水牢陰冷潮溼,還總瀰漫著一股沖鼻的腐臭味,環境可想可知的糟糕。
雲屏的腳步聲可能引起了水牢裡的人的注意,鎖鏈嘩啦啦的響。
天窗上漏下來的光芒將牢裡牢外的兩人的模樣照著清清楚楚。
牢裡的人蓬頭垢面,衣裳破爛,身上遍佈血痕,一條烏漆抹黑的粗大鐵鏈穿過該男子的肩胛骨將他的兩臂高高地吊起。男子抬起頭,鬍子拉碴的臉上一雙腥紅的血目顯得格外醒目。
牢外的人一襲雲緞錦衣,氣度從容,眼神凜冽。
天地翻轉,日月倒置。
曾經高高在上掌控他人生死的人跌落至泥地裡。
曾經被踐踏至泥地裡的人卻成了掌控他人生死的人。
秦鳳來佈滿血絲的雙眼看著眼前的人,眼前就會不自禁浮現出當日的場景。
“盟主,江南分舵被人挑了。”
“盟主,中原七部全體覆滅。”
“盟主,派往西域的兄弟全部被殺。”
“盟主,烏月盟打上門來了。”
“盟主,快逃啊!兄弟們快頂不住了!”
“盟主,別管我們,快走啊!”
到處都是喊殺聲,到處都是兵戈相擊的刺耳聲響,到處都是倒下的死屍。
慘烈,無比的慘烈。
血,鮮紅的血,染紅了庭院,染紅了池塘,染紅了磚瓦屋牆。滿眼看到的都是這慘烈的鮮血,灼痛人的眼目,灼痛人的心。
秦鳳來看到了向他走近的人,他急切地去拉對方的手,“雲屏,不知道是誰出賣了我們,風雲會已經被烏月盟攻破了,我們快走!”
他想拉著他快走,可是他卻發現他拉不動他。再轉身,疑惑地望去,他發現眼前人目光冷冷,面無表情,他的急切並沒有感染他。
他的心噗通一跳,他開始後知後覺地覺得不對勁,張了張嘴,木木道:“雲屏,你……”
眼前人卻開始微微綻放一個笑容,這個笑容很是妖異,昭示著不祥,眼前人的聲音也充滿著一種詭異的味道:“你不是說有人出賣你們嗎?那個人就是我啊!”
秦鳳來一陣天旋地轉,他不確定是受打擊過大,還是身體本身出了問題。眼前的人,眼前的一切,都逐漸模糊,直至徹底失去意識。
他是被一瓢水潑醒的,水很冷,他發現自己被綁在刑案上,身上一絲真氣都調動不起來。
他的心沉到谷底,也很冷。
自知無力逃脫,他冷冷地問身旁的人:“你想如何?”
身旁的人卻笑了:“我想如何?自然是一件件討回來。你的武功我已經廢了。現在是接下來這件。”
一個雙眼銳利的灰衣人走上前來,手裡拿著根烏黑的鐵棍,往他手腕上比了比。
“你可看好了。”只聽身旁人對那個灰衣人如此道。
“小人慣於各種刑法,絕不可能出半點差錯。”灰衣人如此回道。
只見身旁人點點頭,那灰衣人就高舉起手中的鐵棍。
秦鳳來立刻感覺左腕一陣劇痛,骨骼似乎發出裂開的聲響。
痛,如何不痛?鑽心的痛。秦鳳來硬生生咬牙忍下來。
就聽身旁人柔聲道:“別急,還有呢。”
灰衣人又走到他的左腳邊,往他膝蓋上比了比,接著,他的膝蓋就傳來一陣強烈的痛意。
秦鳳來額上冷汗唰唰地往下落。
他躺在這案板上,猶如任人魚肉,絲毫也反抗不得,不想他一世風光如今卻落到個由小人欺凌的下場。
等他四肢俱被打斷,全身已被冷汗浸透,口中滿是鐵鏽味。
“給他上點好藥,不能讓他這樣死了。等下把他拖出去,吊起來,吊高點,今天天氣好,讓他曬曬太陽。”
他曬了幾日太陽,就被放下來,休養了一陣,又十指插滿鋼針,再被掛上去重新曬太陽。也不是每一日都有太陽,有時候颳風下雨,他似乎被人遺忘了一樣依然掛在上面承受風雨的侵襲。
接下來,又讓他休養一陣,然後捱滿三百帶倒刺的鐵鞭再被掛上去。
如此往復,他已經嚐遍了耳光、炮烙、針刑、水淹、挑斷經脈、毒蠍扎刺等諸多刑罰。
也許終於是膩了,最後他被穿了琵琶骨鎖進水牢。
秦鳳來以為自己會被他忘在這臭氣熏天的水牢裡,沒想到他還會出現。
眼神複雜地看著眼前之人,他問道:“看到我這裡,你滿意麼?”
“滿意,如何不滿意?”眼前人微勾了嘴角道,“但你以為我就會這樣放過你,那你可想錯了!”
秦鳳來等他的下文。
雲屏道:“這些日子我做了些事。”
秦鳳來被帶到了大廳。他被兩個人拖著,剛一靠近大廳,就聽到裡面噼噼啪啪傳來的耳光聲。轉進去一看,果然看到有一個人被壓跪在大廳中央,另有一人站他身前大幅度地扇著巴掌。秦鳳來被拖到了他們面前,看到那個被扇巴掌的男子似乎有點眼熟。
雲屏在他耳邊道:“這是當日動手打我一百個耳光的人,我沒想到他還活著。被人抓到送上來,我也大吃一驚呢。他打我一百個耳光,我還他一百個耳光,你說公平不公平?”
秦鳳來抖著唇道:“可那是我下的令。”
雲屏歪著頭道:“所以我也沒忘記你啊!”
那神情似乎還帶著幾分天真無辜。
秦鳳來啞口無言。
事情當然不可能這樣完了,接下去,秦鳳來又被帶到一些髒汙晦暗的地方。他看到一張張熟悉的面容扭曲著臉孔被人壓在身下律動,有的還被折斷手腕,被火燙傷。
雲屏輕柔的聲音又再響起:“這都是你曾經的下屬,你相熟的朋友,還有你曾經招待過的客人。他們現在可快活著呢!”
秦鳳來全身都抖了起
來道:“你這樣做,不怕得罪他們身後的勢力?你這是要跟整個武林為敵嗎?”
雲屏笑了,似乎他問了個蠢問題:“我怎麼會跟全武林為敵?他們難道能代表整個武林?我只是要對付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