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胡描,權當消磨時光了。
隨後一段時日,我的活動既規範又充實。多是帶著鉉葉去蒂靈池泡澡,偶爾與孤梵下棋打趣。
鉉葉對孤梵的毛情有獨鍾,鍥而不捨追著他跑。偶爾王上也在,目光追著鉉葉,高深莫測得讓我與孤梵齊齊打寒顫。
“鉉葉,難不成你未察覺到?”孤梵近來愈發不喜化為人形了,整日踩著狐步在彼岸花枝上優雅從容地亂轉,成了鬼界又一副風景畫。
我落下一子,側頭瞥了一眼池邊的王上,嘆息:“孤梵你可是質疑寡人的能力?在這方面,縱觀整個鬼界,寡人敢說第二,便無第一了。王上顯然對這孩子有心思。”只是,不知藏的是何種心思?
孤梵抬起的狐爪子捻了一枚黑子,如一團白絮中冒出一點黑,漂亮精緻。他撩起眼尾,頗具風情又不失優雅,很有興致道:“王上也有幾千歲了吧,這孩子也不過十七。老牛吃嫩草,王上也下得去口。”
我低眼琢磨著棋路,忽而想起一事,落子的動作一頓,哧地一笑:“天界戰神淵止,上仙之位,一眼瞧中虞黛那朵奇葩鬼。鬼和仙?呵,如今物種都不是問題了,年齡,也不過爾爾。”
他悠悠搖了搖蓬鬆的狐尾,如雲團飄飄,直欲讓我撲上去打個滾,怪不得鉉葉這麼執著他的毛,此魅力非同一般。
搖頭拋開腦中雜念,輕鬆落下一子,又聽他道:“本殿在鬼界窩了這麼久,只覺與萬事脫離了,昨聽一小鬼碎嘴,說什麼天界太子和黑無常暗生情愫,躲鬼界幾百年云云。本殿驟然一聽,嚇了一跳,你可知緣由?”
這盤棋,若無意外,我是輸定了,遂也不再費心思,將準備打個岔將問題掀過去,不想天邊滾滾雷聲,滔滔不絕,團團光華乍現,透亮澄淨,似將整個鬼界籠罩之中。
這、這、這是?
孤梵抬眼,狐身一顫,驟然喊了一聲:“王上,何事?!”
我瞠目,眼瞧見王上眨眼間沒了影兒,心中咯噔數聲,又聽孤梵沉沉道:“天兵,是天兵。”
想必此時已兵臨鬼門關了。
孤梵一口銜起棋盤,興致盎然:“同去瞧瞧?”
我嘆了口氣:“再如何不對,小白,哦,兮光殿下也是他的兒子,天帝又何必做地如此之絕?”
☆、第二十四章 鬼門關兮光歸界1
孤梵一口銜起棋盤,興致盎然:“同去瞧瞧?”
我嘆口氣:“再如何不對,小白,哦,兮光殿下也是他的兒子,天帝又何必做得如此之絕?”
孤梵不置可否,我瞧了一眼不受打擾安心泡澡的鉉葉,遂放下心來,和他一起趕往鬼門關。
鬼門關一片寂寂,籠了一層淡淡的光華,躲在暗處湊熱鬧的小鬼們探頭探腦,生恐被王上發現降罪自己。
上空,層層壘高的雲梯蜿蜒而下,泛起了柔軟卻莊重的光芒。候在兩旁的天兵天將威嚴肅正,手中兵器迸射出呲呲的寒光,那整裝待發的模樣跟鬼界強娶了他家太子似的。
打頭的卻是淵止。他著了鐵色戎裝,稜角分明的面容,別有一番傲骨風姿。踩下最後一層雲梯,他躬身一拜,退了小白所有的路,“太子殿下,帝座在等著您。”
自小白與我說了他的身份,我便時不時打趣他,說什麼天界太子何等的姿容,可否容小的瞧上一瞧。可惜,縱怎樣的潑皮耍賴,他也不願換上真正的面容。
今日,我見了。不如不見。
這不是我所熟悉的小白。他,只是天帝之子,天界太子,兮光。
怕是與我再無半點的關係。
兮光負手而立,一身雲團似的仙袍灌滿了冥風,鼓起的衣襬颯颯而響,瞧著幾欲乘風而去。
他一貫溫淡的眉眼流轉出灼灼的光華,耀眼純淨,渾身更如泡在仙氣騰騰的浴池中,團團光暈顯得他近在眼前又高高在上。
側頭笑笑,萬千流雲盡收眼底,他道:“本殿在鬼界這段時日,有勞鬼王費心了。哪日若有用得著本殿的地方,本殿自會鼎力相助。”
鬼門關前,王上孤身不語,只單手撫了撫肩上跳來跳去的雪隼,眸色深深。
只要不瞎,都瞧得出來,他不高興。
立於王上身後側的夙琉勾勾唇角,忙收了綸扇,迎上去道:“天子殿下言重了。殿下此番來鬼界觀光,不知可否盡興?”
私自廝混鬼界幾百年被他一張嘴說成了觀光,真給足了天界和鬼界的面子。我扯了扯孤梵的狐尾,壓低聲音道:“怎不見黒\硯?”
孤梵不滿,大幅度搖尾甩開我的手,狐爪子一把撈起從口中脫落的棋盤,淡淡道:“應是勾魂去了。不見也好。”
雖不厚道,我卻想瞧瞧黒\硯此時的表情。幾百年的相處,也算不短了,他卻硬是拖到了現在方表明心跡。丟了小白,也有他一半的錯。
心中嘆息,耳邊忽聞有聲音道:“小寺。”
我抬眸,入眼一張陌生的麵皮,仙姿綽約,不由一怔,“兮光殿下喚寡人?”
話出口,我便後悔了。他難過,我又何必再刺激他?
他明顯一怔,眸光一閃,又笑笑,一如既往的溫淡如水,“小寺,本殿誠邀你去天界觀光,不知可否賞臉?”
我突然開竅了,什麼天界太子,什麼鬼界小白,不都是一樣的嗎?拍拍他的肩,我湊近他,想笑卻彎不起眸子:“寡人會去的,帶著他。”
大庭廣眾之下,天兵天將眼皮下,兮光與我咬耳根,親暱萬分,那笑意不達眼底:“小寺,做回兮光,我便不願見他了。”
我怔忪,那廂淵止與王上交談完畢,兮光拽了拽我的衣袖,一腳踏上祥雲,再也沒有回頭。
自此,鬼界眾多勾魂使者中,再也沒了一個喚小白的。
天界兮光殿下歸位。
淵止收兵,漫天的光華淡了下來,層層雲梯如潮水般褪去。
末了,王上冷然道:“淵止,替本王傳句話。告訴天帝,他欠本王的情,本王會親自去要。”
淵止頷首,又突然朝我道:“鉉寺大人,若瞧見虞黛,請帶去本將的思念。”
語罷,足踏流雲,霸氣領兵而去,頃刻沒了影兒。
我笑眯眯點頭,瞧見身邊已沒了孤梵的影子,不由湊到夙琉身邊,安撫安撫他:“你諸事都好,偏有一點,喜歡多想。有甚好怕的,有王上在,安心吧。”
他捏了捏眉心,掏出腰間別的雪白綸扇,搖了幾下又無奈笑笑:“本殿也不想這樣。此事萬萬沒有這麼簡單,等黒\硯回界,瞧不見了小白,你說會怎樣?”
能會怎樣!大不了闖天界唄!我搓了搓指腹,眼角瞥見一邊的王上,猶豫了一下,便靠近道:“王上,黒\硯出界,是你安排的?”
這個時辰,不是黒\硯的勾魂範圍。王上側頭瞧我,半天也沒有挪開視線的意思,淡淡道:“今日這境況,他不適合在。”
滿意於他的回答,我笑笑,指了指夙琉,開了句玩笑:“你瞧夙琉,都快愁白了頭,王上,你若有打算,可不能瞞
了他!”
☆、第二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