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獨出宮了吧,不想念是假的。偷得浮生半日閒,秦歌沒來由地覺得很輕鬆。這三年裡,他身上的那根弦繃得太緊,若這人不回來,也許何時就斷了吧。
“皇上,冷嗎?”雖然車內早就弄得暖和了,可伍子昂仍是擔心。
秦歌的心怦然跳動,下意識又有些緊張地主動伸手覆住伍子昂的手背,他的掌心有著手爐的熱度,不冷。伍子昂顯然吃了一驚,沒想到皇上會主動握他的手,剛想反手去握,手背上的手卻收了回去,然後他聽到皇上說:“你早有預謀,朕又怎麼會冷。”
不知為何有點小小的失落,伍子昂用慣常的笑容掩飾:“皇上怕冷,臣要帶皇上出來自然要提前準備了,這怎麼能說是預謀,頂多只能算是先斬後奏。”有外人在,伍子昂又自稱為臣。
秦歌瞟了他一眼,就垂眸不語了,若不用君王的身份壓他,他是說不過這人的。用君王的淡然來掩飾自己心中散不去的悸動,剛剛碰到這人的右手不用抱著暖爐都在發燙。
皇上不語,伍子昂也不說話了,笑看著皇上嘴角停留了許久的微翹,剛才被皇上碰到的左手背暖洋洋的,這好像是皇上第一次主動與他親近吧,要不是皇上在,伍子昂一定會寶貝地摸一會自己的手背。
兩人各懷心思,時間也就過得很快了。馬車停了下來,車外孔謖輝道:“爺,到了。”秦歌馬上回神,伍子昂先出了馬車,然後掀開簾子伸出右手:“少爺,咱們到了。”
少爺?秦歌挑挑眉,猶豫了一下後伸手放在伍子昂的手上,炙熱的掌心立刻包裹住了他的手。心跳得厲害,即便是這樣小小的碰觸,就足以令他耳紅心跳。不過他早已學會了掩飾自己的情緒,下車後,秦歌很自然地抽手,伍子昂也很自然地放手。
站在一處宅子前,秦歌扭頭:“你說的,就是這裡?”不過是一處普通的民宅罷了,連塊像樣的門匾都沒有。
伍子昂又露出那種陰謀的笑容,上前推開門回頭道:“對,就是這裡。少爺請進。”
秦歌四下看了看,一處很安靜的巷子,這大白天的也沒有什麼人聲。倒也不怕這人害自己,他邁出步子,且看這人今日賣的是什麼關子好了。
進了院子,沒有人出來迎接。院子裡的幾株臘梅花開著,還沒有融掉的殘雪堆在院子的角落和臘梅的根部。很普通的一個院子,就像那扇普通的大門。
“少爺,裡面請。”伍子昂手指向正堂。秦歌臉上沒什麼失望,也沒太多的好奇,他跟著伍子昂進了屋。屋內在他預料中的暖和,桌椅案几都有歲月的痕跡,不是新添置的物件,倒是椅子上厚厚的墊子、桌上的茶碗很是嶄新,應是剛買的。
在主位上落座,秦歌環視了一下四周,淡淡問:“既然是來吃菜,不知廚子在哪?”孔謖輝面無表情、雙手抱著他那把不離身的劍站在皇上身後,溫桂則一臉的好奇,這除了他們四人之外,哪裡還有外人,更何況是廚子了。
伍子昂又露出那種“陰謀”的笑容,走到秦歌跟前一鞠躬,道:“小的這就去準備,少爺您稍等片刻,菜馬上就來。”
秦歌頓時驚愕,心,悸動。還不等他詢問,就見伍子昂別別袖子,笑著出去了。溫桂在驚愣過後歡喜地說:“奴才去幫忙。”一溜煙,人就不見了。
子昂……要給他做菜?秦歌不敢相信,和這人相識這麼多年,他從未吃過這人做的菜,這人何時會做菜了?壓制著內心的激越,秦歌端端正正地坐在主位上,可坐著坐著,他坐不住了。
袖子裡的拳頭握了松,鬆了握,當炒菜的聲音隱約傳了過來時,秦歌再也坐不住了。起身出了正廳,循著菜香找到廚房,秦歌怔愣地看著那個在廚房裡忙活的人。那人……是子昂?腰上系著圍裙、額角帶著汗的他正在案板上切切跺跺,溫桂在一旁幫忙生活,灶臺上鍋裡煮著什麼,冒著熱氣,秦歌聞到了肉香。
向後退了兩步,藏身於大樹後,秦歌呆呆地看著廚房裡的那個人,眼眶熱辣。抱著手爐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君子遠庖廚,讓人知道梁王伍子昂屈尊降貴地在廚房裡給人做菜,怕是下巴都會被驚下來。不想,不想把他送給旁的女子,不想,不想,想不顧一切地把他搶過來!
“王爺,您什麼時候學會做菜了?皇上一定比奴才還驚訝。”坐在小木凳上拉著風箱照看灶火的溫桂問。
伍子昂把炒好的菜裝盤,放在火邊溫著,這才說:“在梁州無事時學的。姑奶奶這歲數大了,身子不舒服的時候也多了,有時候她老人家不想吃飯,我下廚做上一回,她就能多吃些。”
溫桂猶豫了一會,佯裝隨口地說:“柳家小姐進了府可有福了。王爺不僅在外了得,在內還做得一手好菜,怪不得柳尚書急著要把女兒嫁給王爺呢。”
這話聽在秦歌的耳朵裡是那樣的刺痛,剛才升出的瘋狂念頭被他無情地壓了下去。他怎麼忘了,這人就快成親了。
伍子昂炒菜的動作頓了下,笑道:“我現在還算是閒散王爺,等年節過後,就要忙了。這做菜也只能是興之所至,皇上這陣子胃口不好,不知我的手藝皇上是否會喜歡。”
溫桂笑道:“王爺親手做的菜,就是看在這份心意上,皇上也會喜歡的。不過王爺自己說不比宮裡的御廚差,到時候若真是輸了,受了罰,奴才也無法替王爺說情。”
伍子昂氣餒地聞聞自己炒好的菜,突然有點底氣不足:“不至於差太多吧。”
“呵呵,”溫桂掩嘴低笑,“這就得問皇上了。”
第15章
沒有驚動廚房裡的人,秦歌輕聲回到了正廳,重新坐回主位上,他伸出今日被握過的右手。即便他不是第一人,子昂願意給他做菜,願意討他歡心,他的這份說不出口的愛戀哪怕再苦澀又有何妨?子昂對他的心不是因為他是皇上,是手握天下生死的君王,只是因為他是秦歌。夠了,這就夠了。他大可不顧一切地把子昂搶過來,但若他這麼做了,可能連現在這不時有的甜蜜都會不見吧。
守住子昂的幸福,即使會苦澀,會在無人時嫉妒地快要發狂,可子昂的幸福終究也是他的幸福。若這人不再笑了,不再把他放在心上,避他如蛇蠍,那即使得到他的人,又有何用?心只會越來越空直到他和子昂有一人死去,或者兩人玉石俱焚。
可現在,在他苦澀過後,這些小小的甜蜜卻會讓他幸福,偶爾的碰觸會讓他心悸,就好似自己是被子昂愛著的。他是君,子昂是臣,雖然無法與他像夫妻那樣朝夕共處,但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