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走了。”
我朝他腰上擰了一下,他吃痛地叫道:“怎麼淨學些姑娘家的作派!”
我瞪了他一眼:“誰讓你成天胡說,你的喜歡太昂貴,分一半給我便行,多的我可消受不起,另一半還須留給天下蒼生。戰事未平,可不許你想這些有的沒的!”
他無奈地搖搖頭:“知道啦知道啦,家國一面,你獨一面,行了吧?”
我滿意地點點頭:“這還差不多,時候不早了,快睡覺吧。”
他解了衣服躺在我身旁,腦門一熱,忽然開口:“不成,我還是不放心你,梅良信定然不會善罷甘休的,明日我須親自去找顏寅,讓他派重兵把守青羊觀。”
我翻了個身,大聲嚷嚷:“我的哥啊,我又不是瓷娃娃,你還真是把我當掌中寶供著啊!你放心,我福大命大,沒事的。”
他卻堅持自己的想法:“且不說你對我有多重要,要是沒了你,我還怎麼活——即便是這一整觀的老弱病殘,顏寅也總得派點人來看護著!”
我拗不過他,只得由他去。
他吹了燈,我有些僵硬地躺著。不過預想中的那些事情終於是未發生,他睡下後沒多久,我身邊便傳來了均勻的呼吸聲。我心知他這些天來日夜奔波操勞累著了,替他掖了掖被子也不再擾他了。
第二日起來時,雲礿已經走了,我頗為不滿他這派凡事不聲不響的作風——這一走估計又是幾日不見了。
經昨日一鬧,整個觀中都瀰漫著一股子緊張的氣氛。遊茂炳那小子還整日瞎唸叨什麼“山雨欲來風滿樓”,搞得觀里人心惶惶。
約莫正午的時候,我收到了封信,讀到一半時門開了。
我還正納悶兒哪個沒教養的小崽子門也不敲就亂闖,隨即便看到李公公踩著小碎步進來了。
我眼皮突突直跳,忽然才想起今早翻老黃曆,正好看到“諸事不順”四個字。
顏寅一身便裝,挺著他那瘦巴巴的小身板走了進來。我正要跪,李公公搶先一步攔住我:“徐道長毋須多禮,今日嶽公子是同來同您敘舊的!”
我心道,你可拉倒吧,我陪他敘過那麼多次舊,哪一次不是差點就把自己給賠進去了。況且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我忽然覺得我現在最大的敵人不是洋鬼子,而是這位倒黴皇帝。
思來想去害怕折壽,我最終還是朝他欠了欠身。他朝李公公一揮手,李公公識趣地退到門外為我們守著風聲。
我開門見山:“皇……嶽公子有何吩咐但說無妨!”
孰知他並不應我,只是轉頭看了一眼緊閉著的房門,隨即緩緩朝我屈膝跪下。
我如遭五雷轟頂,只能呆愣愣地望著他。跪在我面前的,是萬人之上的九五之尊。
我腿一軟,“撲通”一聲也給他跪了下去。
顏寅見狀,愈發一副悲天憫人的模樣,兩隻眼中盈滿了淚光,長睫一抖,竟還撲簌撲簌流下淚來。
我是徹底懵了,只能手足無措地呆跪著,與他四目相對,兩兩相望——他皇帝大爺要跪,草民可以陪他跪,可若要我陪他哭,老子真的哭不出來啊!
我心裡很苦,這倒黴皇帝是上天派來折磨我的吧!
我戰戰兢兢地伸手替他抹了抹臉,他一把抓住我的手,愈發淚如雨下。
我簡直想以頭搶地,就此以身殉國。
良久,他哭夠了,才顫抖著聲氣說:“徐道長……這次……您可一定要幫朕啊……”
他沒一張口就要貧道老命,貧道甚欣慰,連忙將他扶起來:“皇上言重了,快先起來說話,莫要折煞貧道!”
孰知他還來勁兒了,非要同我對著幹,執拗地抬著一雙婆娑淚眼望著我,倔強地道:“道長若不答應朕,朕便不起來!”
我無奈地扶了扶額:“貧道既然同雲礿回來了,便已抱了以身殉國的覺悟,更不用說什麼幫不幫皇上了。”
他聞言,兩眼立即放出光來:“徐道長此言當真?”
我一個頭頂兩個大,就憑這堪憂的智商,他究竟是怎麼做到平安當了那麼多年傀儡皇帝的?
第八十五章 夜闌
我使出吃奶的力氣將他從地上“扶”起來,無奈道:“皇上,我先給您看封信。”說罷,我從袖口中掏出一張還未摺好的信紙。
“這是蕭落幾日前託人捎給我的。”
果不其然,聽到“蕭落”二字,顏寅眉頭深深皺了起來:“蕭落,那個孽障又要幹嘛?”
我嘆口氣,卻也無可奈何,畢竟蕭落曾經意圖謀反,而後顏寅又被迫放虎歸山,這整件事必定成了顏寅的一塊心病。而今這個節骨眼兒上,我忽然拿出一封曾經的亂臣賊子的信來,他顏寅心裡不慌才怪。
我盡力安撫他:“皇上切莫趁早下定論。蕭落托書於我的確不假,可我與他之間的恩怨早已兩清,我們自上回的事情之後便再無瓜葛,皇上不必擔心我們另有所圖。信上說,他聽聞京城告急,已將所有家底盤出,用於抗戰賑災、充盈國庫,待他這幾日打點完一切,定快馬加鞭趕赴京城……”
我望著顏寅欲言又止的樣子,嘆了口氣:“皇上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從小便長在深宮,雖然經歷過常人無法經歷的事,也吃了不少的苦頭,可終究有些事是深宮中的爾虞我詐教不會您的。沒有見過天災後十室九空的場景,就永遠不知道這世上還有多少人等著自己去拯救。我以前曾同雲礿到過一個村子裡,那裡每家每戶十幾口人,一頓就只吃三四個山芋。雲礿提出來免費替他們畫一幅畫像,他們全都高興得進屋梳洗打扮,可就連那水,也是分幾次從井底撈上來的泥水……”
他認真地聽,我便不厭其煩地講:“這天下總該由一些人撐起來,否則大魏早便成了一盤散沙,被風吹散至天邊。我與雲礿都希望有朝一日天下大同,人民平安喜樂,沒有饑荒戰亂……因此外敵不退,我與雲礿便必定會堅守在前線,哪怕以身殉國,亦在所不辭。我想同我們一樣的人還有千千萬萬,蕭落也是其中一個,那日在朝堂之上他袖中的毒針若不紮在我手上而是紮在您身上,且不說孰勝孰負尚未可知,至少他有能力全身而退,可他為了救我不惜以身犯險……”
也不知道顏寅聽進去沒,他搖了搖頭:“不是朕不相通道長……只是蕭落他……”
我有些急了:“皇上,貧道願以項上人頭擔保,蕭落若有二心,貧道願以死謝罪!”
顏寅知道他拗不過我,卻也不想妥協,只道:“此事還需待朕細細思量,念在徐道長的份上,朕倒也願意給他一個改過從新的機會。”
我聽不出這是真心話還是客套話,不過轉念一想,我也不必如此急切地想要得到他的認可。他顏寅現在只不過是一個紙老虎,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已是強弩之末,或許時運不濟還將成為亡國皇帝,哪還有先帝在時的威風。
可“義”字當先,該幫他只要他還一日是一國之君,我與雲礿便當一日效忠於他。
他彷彿猜到了我的心思,彷彿想要證明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