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戰鬥，持續下去，也只是燃燒成灰燼的螢火，終將枯竭，無法改變局勢。

“這個問題，他自己應該也看出來了，所以他身上才有那麼悲傷的情緒。”屍芒祖巫說道，他眼神凝重，似乎第一次認真地凝視著這個混沌之母栽培的萬族領袖。

“但他還是沒有退縮的打算，他現在回頭的話，還能逃……”

陰雀祖巫眼眸複雜，她不知道蘇平為何能如此執著，能得到眾生的信任，說明蘇平也將自身交託給眾生，彼此之間的情感並非末路，但眾生隕落，敗局已定，蘇平有退路卻選擇死戰，所求為何？

“他沒想過逃，或許……這就是他認為生命的意義吧。”金烏始祖低語道。

“在永恆的歲月中，生命，當真有意義麼？”陰雀祖巫喃喃自語。

“至少他自己認為有，也許便是有。”屍芒祖巫說道。

就在這時，金烏始祖背後浮現出耀眼光芒，赫然是眾多金烏身影飛掠而出。

“祖父，我要去參戰！”

為首的一頭身姿絕妙，如絕世神鳳般的金色身影，發出清脆有力的聲音，正是帝瓊。

如今，她體內的始祖血脈覺醒，已經成為金烏一族的現任領袖。

在她身邊，是金烏大長老、二長老等金烏強者，都是不滅境頂尖的存在，僅次於祖巫。

“去吧。”

金烏始祖沒有阻攔，他明白這個自己血脈後裔的想法，不需要言語，透過血脈便能感知到，因此，他知道對方心意已決。

何況……

“吾也去！”

金烏始祖的身影同樣飛出，他化身巨大的烈陽，燃燒著熊熊力量，呼嘯著衝入戰場，向那大戰中的蘇平呼喝道：“請將我的一份力量拿去！”

正在激戰中的蘇平對周圍的感知並不弱，金烏始祖的到來，他第一時間便感知到了。

第1425章 窮盡極限

“金烏始祖……”

蘇平感受到對方那份炙熱的意志，明白了對方的想法，他深吸了口氣，沒有猶豫，契約之力籠罩，將對方的力量接引過來。

“金烏他……”

屍芒跟陰雀祖巫眼神微變，身為祖巫，金烏始祖居然甘願成為蘇平的契約之獸，願意將自己的生命奉獻在這場必敗的毫無意義戰爭中。

混沌之母怔怔地看著這一幕，不知在想些甚麼。

“簡直瘋了。”陰雀喃喃自語。

雖然他們也想要為母上一戰，但絕不是這樣的方式。

身為祖巫，何等驕傲，混沌初開天地生，萬物之祖，創造億萬神魔，無盡種族的萬古歲月，在他們眼中，也僅僅只是混沌剎那。

如今，從這剎那中誕生的微塵，居然成為他們的主宰。

俯首成為對方的戰寵，這是根本無法忍受的事。

在金烏始祖加入戰局後，金烏一族也全都帶著赤焰席捲而來，皆渾身沐浴著神聖的生命焰火，以帝瓊為首，目光決然。

“我來了。”

帝瓊心中默默呼喚。

在那道偉岸如宇宙般的身影前，即便是金烏神魔血脈的他們，大如皓日，也顯得渺小，僅僅只是那身影后的一縷微塵。

曾經那個她眼中的小不點人族，如今已成為頂天立地的最強神魔！

“你帶給我看的那些電影，那些世界，那些故事，我們也會成為其中一部分……如果能倖存下來的話，必會有人傳唱回響。”

“但願那段傳唱的故事中，萬族世人的描繪下，我們是相濡以沫的戰友……我們曾並肩作戰！”

帝瓊心中浮現出種種思緒，其身影決然，轉眼便衝到了戰船前，渾身沐浴的神焰，席捲向這些戰船，但並非攻擊，而是將力量過渡而去。

單靠她自身攻擊的話，這些攻擊會被至高天道的力量直接湮滅，甚至無法觸及！

蘇平感知到那些主動傳遞過來的意志，闖入他的契約領域，主動選擇成為他的戰寵，而這其中，有許多的熟悉氣息。

蘇平沒有回頭，在這激烈的鏖戰中，他沒有辦法分心，但他知道後方發生了什麼事，這讓他心如交割。

曾經所有的知己、熟悉臉孔，都在這一刻燃燒生命，離他而去。

此戰，怎能再退？

嘭！

蘇平劍光怒斬，隨著金烏始祖跟金烏一族的燃命相助，蘇平的力量強度也被拔高了許多，先前雖有萬族作為後盾，但只是量化，卻未能質變，如今，卻發生了小小的質變，力量強度再次得到提升。

暴增的劍光，將至高天道生生壓得倒飛出去，但下一刻，至高天道的身影卻又如殘影般瞬間而至。

“世人皆如此愚昧。”

至高天道神色漠然，眼眸中帶著閱盡世間滄桑的淡漠和輕蔑，祂渾身陡然出現一重重的光芒，一道接一道，一共三十三重！

“這天宮秘法，你能破我幾層？”至高天道長嘯一聲，朝蘇平襲殺而來。

他渾身的光芒幻化萬千，如利刃、如槍芒、皆是大道凝聚，濃縮了最純粹的混沌力量，也是億萬生靈願力的聚集，帶著無窮的威勢。

蘇平的劍光登時便被最外面的天宮擋下，竟只勉強砍入少許。

蘇平心頭驚怒泣血，已經付出如此慘烈的代價，但在這至高天道面前，竟依然如此微弱！

這就是力壓混沌之母，湮滅萬古的存在麼？

絕望的情緒蔓延，但僅僅瞬間便被扼殺，蘇平斬斷了自己的理性和判斷，他只知曉，已經沒有退路，哪怕戰盡最後一滴血，亦是無悔！

嘭！

劍光瞬間紛呈，千萬道耀眼劍光，每道皆是一重宇宙，瞬間力壓而下，即便是大宇宙都會在劍氣的波及下湮滅洞穿。

劍光撼動在天宮之外，將第一重天宮生生砍裂。

至高天道周身有天宮秘法護體，肆無忌憚地衝殺而來，手掌揮舞，如審判雷錘，帶著浩瀚的雷海席捲，無數的雷蛇瘋狂撕咬在蘇平身上，想要滲透進去，但被蘇平毛孔中噴發出的劍氣斬殺縱滅！

“差距太大了……”

陰雀祖巫臉色蒼白，先前幾次征戰，都是混沌之母與至高天道廝殺，他們只是負責牽制其他混沌天道。

即便偶爾窺視，但差距太大，反倒讓他們看不清真實的尺度。

而眼下，蘇平已經遠遠超越他們，結果在至高天道面前，依然表現的如此無力。

“既然如此，吾也來助一臂之力吧！”屍芒祖巫輕嘆一聲，他的身體分裂出一道灰色殘影，迅速消失在天邊，那是他留下的另一部分身軀，一旦他在此戰中隕落，也能靠那部分身軀永存。

在那灰色殘影消失時，他的身體縱身飛入，渾身焰火焚燒，加入到戰局中。

“屍芒。”

金烏始祖轉頭，看到飛掠而來的屍芒，臉上咧嘴露出了笑容。

屍芒祖巫淡然道：“你別看我，我可沒你那麼傻，真的甘願隕滅於此。”

金烏始祖哈哈大笑，道：“吾於神焰中誕生，于歸落於神焰，對吾而言，這只是迴歸罷了。”

“至高天道說的沒錯，我們愚不可及。”屍芒祖巫淡淡地道。

“是啊，愚不可及。”金烏始祖大笑：“你要分裂身軀，卻將混沌神格的本尊保留在此地，當真是愚不可及啊！”

“分裂的太快，搞錯了。”屍芒祖巫淡淡道。

金烏始祖哈哈大笑。

戰鬥中，蘇平感受到新加入的一股力量，赫然是屍芒祖巫，他心頭微顫，動作沒有遲疑，藉由屍芒祖巫傳遞而來的力量，他手裡的劍威陡然暴增，打至高天道一個措手不及，生生砍碎最外圍的天宮。

劍光直入，連破兩重。

至高天道神色如常，掌心神輪推動，輪轉間出現一個個黑色窟窿，如宇宙黑洞般，帶著恐怖的毀滅力量，如混沌死靈界的六道輪迴神器，但實則比那神器更為可怖。

蘇平感覺全身都被牽引鎖定，一旦被捲入，即便是祖巫都會瞬間湮滅，也許只有混沌中無數歲月凝鍊孕育的混沌神格，才能保留下來。

他驀然一拳砸出，震盪天地，凝結了古往今來無數拳意。

拳勢如劍，撕裂了邊緣的神輪，衝脫出來。

“結束吧。”

至高天道再次抬手，周遭萬物凝固，出現無數花瓣般的光影，這些花瓣具有極強的束縛力量，蘇平感覺渾身似乎受到千百顆大宇宙的壓制，竟變得無比沉重，周遭的大道被剝離，他無法感知到外面的力量。

那神輪凝聚，再次襲殺而來。

蘇平臉色微變，急忙揮劍怒斬。

劍光飛掠，竟直接被神輪吞沒。

蘇平渾身力量暴起，連續斬出數十道劍光，每一劍都傾盡全力，每一劍斬出，也有億萬萬人為此昏厥，抽乾了力量。

數十劍氣重疊，再次將神輪撕裂，蘇平險之又險躲開，但背後的萬族眾生，卻已經倒下三分之一。

至高天道神色淡漠，再次推動神輪而來，故技重施，他的力量無窮，但蘇平所消耗的眾生之力卻是有限的，最多招架三次，便會徹底失去依仗。

而隨著萬族眾生的隕落，蘇平也會失去此刻超越祖巫的強大戰力，會被他抬手間抹去。

蘇平看出至高天道的漫不經心，他知道，自己機會不多了。

“吼！！”

陡然，狂暴的怒吼聲響起。

蘇平肩膀上延伸處的龍首，發出憤怒的咆哮。

“我來擋住，主人，你來攻擊！”

煉獄燭龍獸發出決絕的聲音。

它做出了判斷，知曉再這樣下去，只會被不斷消耗，必須以攻為守，甚至，哪怕身死也無所謂，唯有攻擊才有取勝的希望。

哪怕這希望渺茫到忽略不計。

“你不要衝動！”蘇平失色，急忙道。

“主人，不要為我等猶豫了。”煉獄燭龍獸發出的聲音威嚴，格外的凝重，不似平日裡在蘇平身邊那般憨態敦厚，在萬年培育中，歷劫無數，它早已成長起來，足以掌控一方。

“眾生皆可死，我等也不例外！”煉獄燭龍獸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