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像是做妹妹的,這口氣,像是家裡的長姊……
白翹擔心她,第五次開口勸說:“大奶奶那裡我一會兒就去,可姑娘多少吃一些吧?早上也沒見姑娘吃多少,不就吃了兩塊兒桂花糕,那粥連半碗都沒吃完,就不肯吃了……”
她終於抬了頭:“要不你把這兔子剝了,給我做烤兔子肉,我就吃?”
怎麼陰陽怪氣的……
那兔子像是聽的懂人話一樣,四條腿反覆的蹬,在她懷裡掙扎起來。
白翹小嘴一撇,苦著一張臉,掖著手退了出去,聽了她的吩咐,往昌鶴院去了。
溫桃蹊按了按懷裡不安分的兔子:“你長的這麼可愛,捨不得吃你的,不要蹬了。”
連翹探著腦袋去看,那兔子竟果真不動了。
她咦了聲:“這兔子好有靈性,竟聽得懂似的。”
溫桃蹊嘴角才揚了揚。
什麼人送什麼東西。
陸景明就是個人精中的人精,送的兔子也是兔子精中的兔子精,這也太聰明瞭。
她便又揉兔子的腦袋:“是有靈性,也聰明。”
她揉搓了好一會兒,才深吸口氣:“一會兒等白翹回來了,給我換身衣裳,咱們去永善坊一趟。”
連翹應了聲才問她:“姑娘要去給林姑娘挑禮物嗎?”
她說是:“也沒幾天了,還是早點兒挑一挑,萬一我手上銀子不夠,還得去找大嫂借……”她一面說,一面低頭看懷裡的兔子,“你說,買個小貓送林蘅姐姐,怎麼樣?”
貓兒溫順,最適合林蘅不過。
本來她是想著,林蘅還要回杭州的,一路上舟車勞頓,奔波不停,送她個貓兒啊狗兒啊的,帶著上路也不方便。
但她現下抱著懷裡的兔子,軟軟的一團,又真是覺得,送林蘅一隻白貓,大概比那些鐲子簪子要強的多。
林蘅在林家嘛……溫桃蹊嘴角一揚,把兔子放到一邊兒去:“貓兒懂事,又溫順,陪著林蘅姐姐,最好不錯。”
·
陸景明不怎麼高興。
從青雀樓回了家,他就沒露出過笑臉,愁眉不展的。
胡盈袖纏著他逗他笑,他連看都懶得多看一眼。
這下好了,真的闖禍闖大了。
胡盈袖看著他進大門,背影說不出的孤寂失落,一撇嘴,提了裙襬,三兩步追上前去。
陸景明的胳膊被人從後頭拉住了,力氣倒不大,手掌也小小的,不用看也知道是誰。
他反手撥開:“別鬧,你去玩兒你的,我去歇會兒。”
胡盈袖不依:“那你帶我去溫家唄?”
陸景明擰眉:“你這麼大個人了,闖了禍,我跟在你身後替你收拾,你能不能有一日消停的呀?”
“那我不就是看你收拾不了了,才想儘早解決嗎?”胡盈袖果然鬆了手,一咬牙,“那溫二公子,說起話來,半分情面都不給人留,我不也沒說什麼嗎?”
陸景明心說溫長玄今天夠可以的了,要不是看著他的面兒,還有溫長青攔著,更難聽的話,他溫二公子也說得出口。
“你還能說什麼?那不都是你自己招惹的,誰讓你去惹事兒?”陸景明揉了把鼻尖,“我心情不好,你別跟著我,仔細我罵你。”
胡盈袖老老實實的定在原地,衝著他背影擠眉弄眼的扮鬼臉。
明禮從她身邊兒繞過去,拱手一禮,一個字都不多跟她說,就要走的。
胡盈袖揚聲就叫他:“躲著我?”
明禮笑著說不敢:“表姑娘還有事兒嗎?”
“你找人去盯著唄,看看溫三姑娘出不出門。”
明禮心下咯噔一聲,整張臉都垮了下來:“表姑娘您別還是別了,叫主子知道了,非把我趕出府去不可的。這事兒主子夠心煩的了,今兒三姑娘要是赴了宴,還好說,偏偏三姑娘又沒赴宴,主子連人都沒見著,溫家二哥兒說話又不好聽,字字句句都是擠兌人的,您就叫主子歇歇吧。”
“我又不是要找事兒去。”胡盈袖略想了想,轉了話鋒,“那這樣,你叫人去盯著,她要是出門,你就去告訴表哥,我不去找她,叫表哥去找她,這總可以了吧?”
她雙手環在胸前:“有什麼事兒呢,總要見上面,把話說開了,才算完的。像現在這樣子,躲著不見,算是怎麼回事?那表哥怕我口無遮攔的,再衝撞了那嬌滴滴的溫三姑娘,了不起,我不見她咯。”
她一面說,目光又轉投向陸景明離去的方向:“這麼把自己憋在家裡,能想出什麼解決的法子啊,人家現在不是擺明了有意避著不見,難不成今兒請客人家不來,明兒請客人家就來了?我聽溫家大哥兒和二哥兒說起話來,一唱一和的,說是什麼小孩子家家開玩笑,不打緊,可真不像是揭過去的樣子。”
明禮心說也沒那麼不堪的,至少溫家大爺就不大會說一套,做一套,至於溫家二爺嘛……二爺雖然行事偶有狂悖的,但也不至於就這樣。
今兒不過是賭著氣,才說話間不大客氣。
胡盈袖見他半天不說話,美目一凜:“你的意思,叫我自己去?”
明禮哪裡還敢分心,忙回了神,連連擺手:“我去,我這就去,表姑娘您也歇著去吧。”
這祖宗最好還是別去,見了面,再打起來,他主子夾在中間兒,更難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