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長青喉嚨一時哽咽住:“桃蹊,你喜歡誰,都不要緊,只要是你喜歡的,爹孃一定成全你,便是爹孃一時不成全,我也會幫著你。你的未來,一定是順風順水的,有溫家在,有爹和哥哥們在,一定叫你後半輩子都無憂。你心裡不松泛,想這些,日子久了,把自己困住了,可怎麼好呢?”
溫桃蹊從他懷中退出來:“大哥,二哥先前跟我說,陸景明不是良人,其實你也說過這樣的話的。”
她抿唇,眼皮往下一垂:“後來我想,也許他真的不是。我感動他為我做過的事,為我們家奔波受累,可他心眼子那樣多,我實在害怕。之前林蘅姐姐也問我,她也覺得,我喜歡陸景明,你叫我跟你說實話,我說的,也的確都是實話。這件事情,我不知道,我心裡也害怕。”
她說了半天,其實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偏偏溫長青聽著,心口越發的難受起來。
“你不知道,便不知道吧,天下好男兒多得是,來日你看上了誰,咱們就選誰。子楚他……”他不敢再提了。
溫長青自己心裡都有些發憷了。
他甚至覺得,桃蹊是真的喜歡陸景明的,可她被嚇住了。
是他,是長玄,頻頻與她講,子楚非良配,這才把她嚇壞了,不敢輕易鬆口,更不敢面對自己的心意。
溫桃蹊聽他話說了一半,等了會兒,沒聽見後話,抬眼看過去,見他眼中情緒不明,晦澀難猜,她揉了揉鼻子:“前些日子,二哥說,讓我跟他去定陽住一陣子,散散心,遠離歙州,也遠離陸景明,我那會兒惦記著林蘅姐姐,跟他說,想帶林蘅姐姐一起,他覺著不合適,這事兒就沒再提。”
這時候又提起來……
溫長青一眯眼:“我聽你大嫂說,林家來了書信,說下個月就要接林姑娘回杭州,你是想等林姑娘回去了,跟長玄去定陽小住嗎?”
她點頭:“或是我跟林蘅姐姐去杭州也行,左右二哥近來無事,叫他陪著我去,就是咱們家在杭州沒有宅子,略麻煩些罷了。”
杭州也好。
杭州美景,是天下聞名的。
等到下個月,林蘅動身回去,一路上再走個把月,等回到杭州,差不多八九月份,風景最好的時候,天氣也不熱了,正適合遊玩散心。
溫長青抬手揉她腦袋:“那不妨事,你若住的久,就置辦個宅子,橫豎你和林姑娘感情好,將來想去探望她,總要到杭州的,你若覺著置辦宅子麻煩,就找了商行,租上個把月,再不濟,找個好一些的客棧,包下來,清清靜靜的,咱們家又不是花不起這個銀子。”
他臉上漸次有了笑意,淡淡的:“你長這麼大,也沒出過遠門,要我說,真想遊玩散心,杭州比定陽好。況且長玄如今是無事,可真回了定陽,保不齊隔三差五就有事情找上門,他又不好不應酬,反倒撇下你一個,我們也不放心,不如叫他陪著你去杭州小住,還有林姑娘陪著你,爹孃也是放心得下的。”
能出去散散心,溫桃蹊心裡還是高興的,可她仍有放不下的事……
陸景明身邊還有個胡盈袖,而且林月泉也在歙州城中。
她面色又沉了沉:“大哥,林掌櫃近來……好像沒聽人說起過他來著。”
“好端端的,怎麼提他?”
林月泉當初託陸景明打探訊息的事情,他是知道的,是以從那之後,溫長青對這個人,就越發的沒有好感。
他派了很多人去福建打聽訊息,但一直到現在,都沒能查到任何的蛛絲馬跡。
後來知道林月泉對桃蹊心懷鬼胎,他又派人去查林月泉,結果也查不出什麼來。
好像這個人,真就是身世清白,乾乾淨淨的。
只是溫長青在外行走多年,遇見林月泉這樣的人,再配上他那些所謂的身世,便是絕對不信的。
越是清白,那背後,便越是藏汙納垢。
林月泉不知花了多少功夫,多少心思,才以一派清白姿態示人。
卻也正因如此,溫長青才更加清楚,這個人,不得不防。
眼下桃蹊無端提起他來,叫溫長青心頭一緊:“是聽說了什麼嗎?”
溫桃蹊卻搖頭說沒有:“只是他剛來歙州時,好似十分風光,又有陸景明為他撐著腰,他生意做得順遂,又風光,開香料鋪子,開茶莊,很是熱鬧了一陣子的,可之後卻又莫名其妙的,像是銷聲匿跡了,彷彿歙州城中從沒有這個人一般……”
她眸色暗沉:“當日陸景明與我說,那時是為他打探訊息,才對我諸多刻意親近,我便覺得林月泉此人很是古怪了。要說他是出身不好,想尋個出身高些的姑娘,往後好幫襯著他,這倒不算什麼,只是為什麼是我呢?我一直在想,他和陸景明是少時舊友,而大哥你和陸景明,又是多年的至交,他既是生意場上行走的人,自然應該曉得,若不是真心愛護我,只為利用,大哥勢必與他翻臉,那陸景明夾在中間,大哥也會同陸景明翻臉,偏偏陸景明又都是為了他,鬧到最後,陸景明也會對他心生怨懟。”
她適時地收了聲,溫長青心裡再清楚不過的,把她的話接過來:“他一定是有問題的,我也有派人調查,長玄也知道這事兒,不過沒拿住人家的證據,一時不好告訴爹。你也知道爹的脾氣,最是胸懷坦蕩的,回頭反倒要怪我們小人之心,惡意揣測,平白還要挨一頓罵。你就不要操心這個了,橫豎在歙州,他也翻不出花兒來,如今子楚同他也不大親近了,心裡八成也防著他,他自己知道,大概也是因為這個,才有所收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