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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閱讀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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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啊,安排個手術被她推遲了兩次,每次都說家裡有事。家裡到底有什麼大事?難道比人命還大?”

這兩個月沒有什麼大事,除了他一直在忙融資的事,他用腳趾頭也想得到她在想什麼。如果他知道她要手術,必定是要拋下一切工作趕來醫院,肯定無法兩頭兼顧。

他在病房裡見到芃芃。她剛剛從麻醉劑的藥效中醒過來,眼睛還沒全睜開,眼神迷惘,看見他,只一怔,微弱的聲音問:“你怎麼還在?”

他連著幾天來看望她,她有的時候心情好,有的時候心情差。心情好的時候她看見他就笑笑,問他:“工作都不用管了?還是別來了。”心情不好的時候她說:“求求你,別來了。”

化療的效果漸漸在她身上顯示出來,她一天比一天消瘦下去,胃口全消,時時噁心嘔吐。那一天他去,只看見她坐在窗前的背影。病房裡暖氣充足,她卻戴著一頂粉紅色的毛線帽,看見他進來,回頭,眼裡有熒光閃過,笑了笑說:“我今天把頭髮剪掉了。”他走過去,把手放在她肩膀上,同她一起看窗外的景色。

其實窗外什麼也沒有,遠遠地只能看見樓下的停車場,汽車象一塊塊的積木,來了又走,走了又來,忙忙碌碌的一番景象。她靜靜看了很久,也不抬頭,最後說:“你還是別來了。每次想到你看見我這樣子,我都很難過。”

反反覆覆,來來回回,她說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你別來了,我們還是分開一段時間比較好。”

化療大概要持續二十幾天。起先一個病房兩個病人,病友是一個肝癌患者,一定是忍受了巨大的痛苦,夜裡睡不著,整晚整晚地**。後來她換去另一個單人病房,房間裡只有她一個,又安靜得嚇人,她整天坐在窗前,腦海裡有太多的空白需要填補。

有一天她忽然對他說:“我爸爸還沒來看過我。”

他找著藉口:“你又沒有告訴他,他肯定還不知道。”

她靜靜說:“我都換了單人病房,一定要花不少錢吧,阿姨一定已經告訴他了。他還沒有來,一定是不願意看見我這樣,象當年我媽媽一樣。”她停了停,蒼白地笑說:“其實這樣也好,他對我愧疚多些,將來會更看顧你們一些。”

他無話可說,不知道應該要怎樣安慰她。她又說:“你也不要來了。”

後來有一次,他來的時候病房裡沒有人,他嚇了一跳,心跳差一點停止,狂奔到護士站前去問,護士說:“1337啊,剛才好象看見她一個人下樓去了。”

他追到樓下,在小池塘邊上的長椅上找到她。她戴著那頂粉紅色的毛線帽子,坐在長椅上,手裡捏著一片面包,慢條斯理地餵魚。

他在她身邊輕輕坐下來,握住她的手。她本來就瘦,現在手指象枯樹枝,入手冰冷,透過白得透明的肌膚可以看見藍色的靜脈。他問:“你怎麼一個人跑出來?”

她這天大概心情不錯,還回頭朝他笑了笑,回答說:“我把阿姨支開了,就一個人出來走一走。”

她坐在水邊的樣子叫他害怕,連忙說:“這裡冷,咱們回去吧。”

她坐在那裡沒有動,悠悠地開口:“昨晚我還做了個夢,夢見我死了,葬在仙嶼島村外的墓地裡,墳頭上長滿了野草。後來好象你來看我,拖家帶口一大群人,你還告訴你孫子,這裡埋著你爺爺年輕時候喜歡過的人,後來她死了,爺爺就娶了你奶奶。我在夢裡還想,幸好還有你記得我,到那時候來給我掃墓的恐怕也只剩你一個人。”

他伸出雙臂抱住她。冬日的陰天潮溼晦暗,懷裡的她瘦骨嶙峋,他就如同抱著一把枯骨。她立刻輕輕推開他,眼神平靜地說:“賀宇川,我也想和你永永遠遠在一起,但大概是不可能了。你不要再來了,我們分開好不好?”

他一如既往地生硬拒絕:“你不要胡思亂想,我不同意。”

化療本來就是殺敵一千,自傷八百的方法。主治醫生說她對藥物的反應強烈,血象指標很低,肝功能指標也不好,神色嚴肅地同他們說:“如果情況繼續這樣惡化下去,我們就只好停藥了。病人的精神狀態對康復很重要,家屬要多開解病人。”

有一次他到的時候,她正一個人把自己關在洗手間裡,阿姨在門口急得抹眼淚,在門口也聽得到她乾嘔的聲音。阿姨向他哭訴:“芃芃剛才還好好的,就喝了幾口白開水,突然嘔起來,眼淚都憋出來,什麼也吐不出來。當然吐不出什麼來,這兩天她吃什麼吐什麼,哪還有什麼可以吐的……”

他去拍洗手間的門,大聲喊:“芃芃,你開門。”

她也不應。好不容易聽到她嘔吐的聲音停下來,她在門那邊悽然說:“你不要進來,我不想你看到我的樣子。”

再後來他來,她連門也不願意給他開,隔著病房的門對他說: “求求你,不要再來了好不好。是不是如果我現在立刻死掉,對大家都是一種解脫?”

芃芃的阿姨整天陪在醫院裡,似乎一下子老了十歲,總是雙眼紅腫,象剛剛哭過的樣子。阿姨最後把他拉到休息室,對他說:“芃芃這孩子脾氣倔,很硬氣,表面嘻嘻哈哈的,心裡的苦從來不對人說。記得小時候她生病,發燒發到四十度我都不知道,她一聲不吭還去上學。有一次我們母女三個去爬山,她的鞋子磨破了,回來腳上好大兩個水泡,她還開開心心走了一路,一句話也沒說,其實不知有多疼……有時候我想是不是我對她不夠好,別人的女兒,哪個有事不會跟媽媽撒個嬌,她偏偏喜歡一個人抗。可如果她對你好就是這樣,怕你心疼怕你擔心,寧願報喜不報憂,你為她傷心她更傷心。現在她不想你再來,是因為很在乎你。你看到她現在這個樣子,她心裡一定特別難受,這樣對她康復也不好。小賀,我看你暫時還是不要來了,好不好?”

他最後一次去醫院是在陽光明媚的下午,她又坐在池塘邊的長椅上,低著頭,捏著一片面包,全神貫注地喂一群魚。他走過去,坐在她身邊,叫了一聲“芃芃”。她沒有答應,也沒有回頭,他只好又站起來,蹲到她面前,這樣才好看見她的臉色。

曾幾何時,他也想象過這樣的場面。他單膝下跪在她面前,抬頭仰望她,想象中那一定是他手舉鑽戒求婚的時候,沒想到是現在這番情形。她終於把目光從湖面上轉回來,他握著她的手,望著她輕聲說:“芃芃,今天恐怕是我最後一次來看你。”

他感覺到她的手一顫,麵包掉在地上。陽光下她的面板透明得病態,臉瘦得脫了形,只有眼睛看得出原來的樣子。近距離同她四目相對,他看見她的眼睛大得空洞蒼茫,眼底慢慢有水升騰上來,在陽光下忽然瑩光閃動。

他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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