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根奇異,只知我是水木雙靈根,便傳了我一套木屬性劍訣。我娘隕落之前,曾叮囑我切莫為她報仇,也不要向天絕宗求援,以免牽扯無辜之人。我猜,她許是覺得我靈根有異,不足以保護自己,故而我捨棄了一直以來修煉的弄水靈訣,以求與宗門之間再無關係。”
“我確實與旁人不同……每當進階或是身受重傷,體內靈根便會消失無蹤,少則數月,多則十數年都不會恢復。此時,若是我法力流失殆盡,便只能任人宰割。我不甘心,便尋了各種方法,終於發現,若是以活水活木為引,可以暫時引出靈根,雖說維持的時間不會太長,卻足夠應對大多情況。”
“說到底,還是我過於貪心自負,以為百年成丹,便能報仇,打破了少時應下之言。”
“我若是聽孃親之言,不殺人報仇,或許便不會導致天絕宗覆滅……也不會害了卓揚。再後來,我被卓子喬帶人追殺,被他一掌打的幾乎喪命,只好激發了早已佈置好的傳送法陣,離開了玄天。我從不想欠旁人人情,卻還是欠了你。我不想你捲入此事,終還是連累了你……”
“怎會是連累……”任仲只說了半句,便感到頭頂的巖壁晃動了幾下,靈氣動盪,看來,已有所謂的屠魔修士到達此地,按捺不住了。
卓謙之不知道任仲情況,繼續道,“娘說,越字不好,冒進則失,就像是嘲笑她當年的作為,故而喚我謙之,大抵是希望我多些謙和,多些忍耐,才不會被仇恨矇蔽了眼睛。可是,我卻沒有做到……”
任仲看見腳下的地面也出現了細細密密的裂痕,卻仍是未動。反倒是赫胥化成了卓謙之的樣子,看了任仲一眼,低聲道,“我去準備準備。”
“卓子喬知道我靈根失而復得,又見天絕宗一派皆是靈根奇絕之人,便以為弄水靈訣乃是一部能夠改善靈根屬性的秘籍,可以無中生有,也可使原有靈根變得更加精純,故而才非得得到弄水靈訣,費盡心機,卻只是痴心妄想罷了……若非弄水靈訣傳承苛刻,他大可拿了去,看究竟有無神效。”即便是身處此種境地,提及卓子喬,卓謙之仍是冷笑了一聲,諷刺至極。
“他竟會如此認為……看來無論是誰,都難逃貪得無厭四字。”任仲眼瞧著地面的裂痕越來越大,面上勾出一抹苦笑,卓子喬貪得無厭,他自己又何嘗不是,只不過那人追求的乃是長生大道,而他卻在長生道上越走越偏,只為卓謙之能夠逃過此劫。
“誰人不貪?我也是貪心的。”卓謙之聲音有些飄忽,“天絕宗之人,出生之時便會由長輩贈花,後由長輩將此花縫入裡衣,我娘說,不朽好,能安心定神,不為外界所動,才不破不敗。我原以為我這一生,不外乎殺人或是被殺,老天終是待我不薄,破敗生死都好……只求……你不留我一人……”
“對不起……”任仲眯著眼,眼見著數縷光線透過了破碎的巖壁,有些刺眼,刺得他眼圈微紅。他追逐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獲得了力量,獲得了真心,獲得了卓謙之的坦誠相對,好不容易可以與自己心愛之人攜手同歸,卻終是得不到了。
“任仲,我……”
任仲緊了緊拳頭,挺直了背脊離開了石壁,再無倚靠。他舉起手中的金劍在左手掌心劃了個十字,低聲道,“謙之……往前走,莫回頭……”
而後,掌中鮮血噴湧而出,染紅了他的衣襬,他與九兒的血契也隨著鮮血流出逐漸斷絕,神念之力感受不到彼此,就此再無關聯。
“好好活下去!”
任九根本沒有想到任仲會如此決斷,只來得及扶住突然軟倒在地的卓謙之,便覺腦內一空,哇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他腳下不穩,直直坐在地面上,任由手中的陣盤徑自跌落。他愣愣地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鮮血,嗚嗚的哭出聲來,“爹爹……”
哭聲嗚嗚咽咽在洞府內環繞,卻終是無人迴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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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備好了?”任仲緊抿著嘴唇,向著赫胥伸出手來,他猛地失了不少血,站立也有些不穩。
赫胥嵐頂著卓謙之的麵皮翻了個白眼,上前拉住任仲的手,故作無力的靠在任仲身上,其實發力支撐住了任仲的身體,將魔氣渡了過去,又順手接過卓謙之的本命金劍。
洞府終是崩塌,巨石和著細小的沙礫從天而降,七隻傀儡各自動手,便將巨石盡數化為粉末。
動盪結束,任仲也緩過了勁,他抖了抖衣袖,將赫胥嵐護在身後,眼眸微眯,嘴角勾出了一個異常凜冽的弧度,看著五十尺外的兩撥修士,開口道,“這麼說,你們都是迫不及待前來送死的?”
這兩撥修士修為最高的不過金丹後期,卻人人手中都持著陣旗,看來洞外陣法,便是被他們破開的。
“魔頭!我清音閣……”還未等那為首的清瘦修士開口說完,一顆魔氣壓縮的氣團便快速的砸進了修士群中。頓時慘叫聲傳來,一干修士死傷無數!
先下手為強!赫胥早在陣法被破之時,便操控傀儡將魔氣壓縮進了巨型傀儡內,只待時機到來。
“你說什麼?”任仲不知何時貼在了清瘦修士背後,左手指甲伸長變形,散發出了幽蘭的光,一伸手,便抓碎了清瘦修士的金丹。他笑了笑,就像是古書裡記載的魔修一般,剃乾淨了甲內的血肉,柔聲道,“你這廝,廢話也太多了些。”
也許是任仲看起來太過瘮人,或許是他的手段太過凌厲,周圍空氣彷彿凝固了一般,那些所謂的屠魔修士竟下意識的反身逃跑。
逃跑無非是死的更快罷了,赫胥嵐毫不手軟,站在原地操控著吞天瓶,瞬間便收割了十數人的神魂。
第194章 死別(二)
“怎麼如此賣力。”任仲停手,眼見著赫胥嵐操控傀儡將其餘修士盡數滅殺,又祭出吞天瓶收取他們的神魂。
“廢話,不多拖上些墊背的,去了陰曹地府也會覺得孤單。”赫胥嵐收起吞天瓶,偷偷翻了個白眼,隨口答道。
任仲對他的回答不置可否,反而看向遠處,“我們是在這兒等,還是試著跑跑?”
“跑與不跑還有什麼區別?還有不少人正往此處而來。”赫胥嵐口氣有些衝,他恨恨地將地腳旁的石塊踩的粉碎,面對死亡,誰也不能心平氣和。
“來罷,逃跑總是更逼真些。”任仲一把扛起赫胥,隨意找了個方向拔腿便跑,速度不慢,七隻傀儡緊隨其後,沒有落下一步,看來赫胥也沒有節省魔氣。
任仲隱隱想起初見卓謙之之時,自己也是如此扛著那人在聚妖林中奔逃,如今卻……
赫胥適時地哼了一聲,才打斷了任仲的思緒,隨後便放鬆任由任仲折騰,反正他乃是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