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定了從下一輩時,謝家就要改變了,但至少他不願意改變。
有了雖然艱難,但並不是毫無希望的機會,有了宿天師的讚賞,父親的不甘心又萌生了。
謝家是為了君王,為了黎民而學,而非為了某個世家。
謝家世世代代都是大儒,而不是空談的玄學家。
這也是謝淳的困惑。
他學了十餘年的儒學,儒學已經深入他的骨髓,成為他的靈魂。他認可儒學聖人的所有言論,儒學的禮儀已經融入他身體每一個部位。
然而為了家族,他必須去修習玄學,高談些玄之又玄的話題,表現得對政事毫無關心,彷彿只有那山水才是真正魂之所歸。
他彷彿被生生撕裂了一般。
謝淳很痛苦。他痛苦,就不得不放縱自己,來麻痺自己的痛苦,來逃避自己的痛苦。而這種放縱和逃避,又恰恰符合玄學,符合“名士”的風範,讓他越來越有名氣。
然後他就更加痛苦。
謝淳知道自己將是家族最先被世家接納的人。但是他又明白,自己是家族的犧牲者。
他的理想被埋沒,他的所學將毫無意義,他甚至要在能實現理想的時候,都必須選擇逃避。他要成為一個徹徹底底,符合世家欣賞的,脫離世俗的“名士”。
一個莫談國事的“名士”。
他曾日夜習武,期盼為國戍邊;他曾日夜苦讀,期盼為民請命;他曾慷慨激昂,期盼為君分憂。
而這一切,都將是泡影。
他只能喝得醉醺醺的,跟三兩好友,高談闊論,撫琴高歌,泛舟山水,縱情聲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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