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到了現下時光才能真的擁有，不能不說世間的事情太多變數，誰也不知道今天這身邊的人明日就會離你多麼遙遠。

“我大概會離開中國。”就像此刻，程若穎那麼淡然地和莫小傾相對而坐在莫家的客廳裡，聞著媽媽正在做的飯菜香味，余光中爸爸在看隔壁的書房看報，客廳裡只有她們兩個人時程若穎說出這句話。

“想去哪裡？”莫小傾知道程若穎為何要出國。既然姐姐已經離開這裡，經歷過那些事情之後程若穎無意再呆在國內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她此次來是專程對莫小傾說這件事的嗎？有一點點的古怪。

“不知道去哪裡啊還沒想好，但希望飛的越遠越好。”

“你爸媽捨得你去嗎？”

程若穎喝一口茶：“有什麼捨不得的，我現在沒整天鬧自殺也會吃飯了，想出去走走，她們感動都還來不及有什麼捨不得的。”

莫小傾沒接這個話題。

兩個人沉默了片刻，莫小傾無意間抬頭想要繼續說話，見程若穎正望著她笑得柔和。

“唔……”莫小傾一時語塞。

她發現自己雖然已經能夠抵禦人與人之間的對抗，但是卻無法坦然接受心與心的觸碰。程若穎只是這一個眼神，就讓她臉上發燙了。

“沒什麼特別的，我只是想來向你告別。”程若穎說起要離去的話平和得不像在說自己的事情，“本來以為自己朋友很多，但真的要離開時才覺得，只想告訴你一人我要離開而已。還蠻好笑的。”

莫小傾沉默不語，望著眼前中國風十足的茶杯。

“沒有別的事，我告辭了。”程若穎站起來，從口袋裡拿出一個銀色吊墜，放到莫小傾的面前。

莫小傾不明所以地看著程若穎。

“啊，這是你去年生日欠你的禮物，當時你不是很喜歡嗎？後來我忘記送你了，現在給你。”程若穎聳聳肩，故作輕鬆。

“……謝謝。”莫小傾並沒有拒絕，以很複雜的心情收下了。

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收，但她就是想收下，雖然這個吊墜根本就不是當時她想要的那一款……

就當做是對自己過去的饋贈，一個紀念。

就算她現在愛著阮至潔，但也不會去否認曾經自己愛過程若穎。對於她的離開還是會難過……但這就是人生的一個段落，只有一直往前走，再回頭時才能感覺到成長。

“再見喲。”程若穎消失在夜幕之中前，對她微笑說，“和你的阮老師好好相處喲。”

“再見。”莫小傾說。

74、第 75 章

那次再見之後，就真的沒有再見到程若穎。

很長的一段時間裡莫小傾的生活都是空白一片，除了偶爾姐姐來自海外的電話之外，生活如死水一般平靜。

但沒有人知道莫小傾內心的波瀾。

沒有阮至潔的訊息，她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莫小傾非常後悔那天自己的離開。如果她不離開，阮至潔也不會消失不見，也不會有這麼漫長的思念，不知她生死……

阮至潔不會死，莫小傾很明白這點。畢竟她父母只是想要把她們倆分開，不至於害了自己女兒的命。所以，阮至潔肯定還在這個世界的某個角落裡，不知在做些什麼……

只是想到不能陪伴的空白，莫小傾就難過得想哭。她後悔自己的愚蠢，如果阮至潔現在回到她身邊，她一輩子也不要離開她哪怕一釐米。

姐姐打回家的電話也是非常簡單的一些問候，報備一下自己在哪個國家。

姐姐似乎在旅行，走了很多地方，但她聲音聽上去一直都處於一種疲憊的狀態。

而之後莫小傾收到了程若穎的明信片。很簡單的明信片，但也是來自世界各個國家。簡單的標誌性建築物為圖案的明信片上程若穎只寫著“BEST WISHES”這種無關痛癢的話。

不過莫小傾發現程若穎的行程和姐姐的幾乎重合。姐姐在到哪個國家之後的一個月莫小傾就會收到程若穎從同一個國家寄來的明信片。

她是繼續追隨姐姐的腳步嗎？莫小傾心中震驚，又感動又難過得想要落淚。

雖然她走得那麼平靜平淡，但她竟然還繼續在追逐著她的夢想。她還是跟隨著姐姐，就算走遍世界，就算一直未相遇也都要追隨……去看她看過的風景，吃她吃過的食物，呼吸她呼吸的空氣……

莫小傾把程若穎寄來的明信片收拾整理，在房間上貼了一塊軟木板，買來一盒釘子把明信片全都釘在軟木板上。

從亞洲到大洋洲，從大洋洲到歐洲，從歐洲到美洲……莫小傾閉上眼似乎就能看見姐姐在地圖上風塵僕僕地行走，而程若穎雙手插口袋裡旁若無人吹著口哨跟在她身後。兩人翻山越嶺，沒有見到一面，卻被緊緊地維繫在一起。

真的是好浪漫的一件事啊。

莫小傾第一次覺得就算沒有能在一起，也能有這麼極致的浪漫。

腦中美好的想象是一回事，但從想象中回到現實生活中。

莫小傾每天下班後會去阮至潔家樓下獨坐兩小時，多希望她家窗戶的燈能亮起來，卻始終沒能如願。

又是一個晚上過去，莫小傾也累了，想去附近的超市買瓶水喝再晃晃悠悠地坐公交車回家。

這家超市就在小區門口，曾經阮至潔就帶著童童在這裡閒逛，卻總是不把手機還給主人。這樣想起來，阮至潔也真是很有小孩氣的一面呢……

莫小傾想著這些往事，心裡很空虛地溫暖著，目光也落在地上沒看前方。突然被一個人撞到，那力道大得竟讓莫小傾直接摔到在地。

在沒看清撞倒她的人面貌時莫小傾有點生氣。雖然她是沒看路，對方也未免太故意了。

“對不起了。”很冷淡敷衍的道歉，卻讓莫小傾腦袋像是中了一槍，一下子要炸開。她凝視著眼前這張讓她朝思暮想的臉，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阮老師……”莫小傾站起來，耳朵裡嗡嗡地響，阮至潔身後的一切事物都變得模糊，只有她那張在左眼眉骨處貼了創可貼的臉龐清晰無比。

沒錯，這個人絕對就是阮至潔。

75、第 76 章

“阮……阮老師……”莫小傾感覺到喉嚨乾澀，整個身子都在發軟。她能確定眼前的人就是阮至潔，可是又無法理所當然的和她說話，甚至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這段時間的錐心等待卻在這一刻突然達成，竟讓人有點無法相信。

阮至潔看著她，一秒兩秒之後突然把目光移開，從容地從貨架上拿下曲奇餅乾放到購物車裡，像是沒有看見她一樣，走了。

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