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嵐重也沒忘記給自己表功,把他怎麼嚇跑蔣柏順的事情又說了遍。
這事還真不好說孟嵐重做的不對,虎嬤嬤想了想,應該不是什麼緊急的事情,也就沒放在心上了。
不過晚上泰藹鑫回來後,她還是說了下蔣柏順的事情,泰藹鑫聽了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就在他們想著明天可以問問蔣縣尉的時候,那蔣柏順竟然又來了。
他這次沒再跑了,壯著膽子進了院門後,一看到泰藹鑫,就立刻湊了過去,彷彿離泰縣丞近一點更安全似的。
既然家裡來了客,不管怎麼說也要上杯茶招待下的。於是泰藹鑫就和蔣柏順進了正屋,兩人落座後,泰藹鑫就直接問道:“蔣公子可是有什麼事情嗎?”
蔣柏順面對身板略消瘦的泰藹鑫,膽子就大了些,吭哧著開口說到:“是,是有點事,情。我,我想物,物歸原主。請,請泰大人,把,把,把那程小姐,收,收,收回去吧!”
他這話把屋裡屋外幾個人都說的一愣。泰藹鑫面帶不悅地說:“蔣公子,看在你父親的面上,我且不與你計較,什麼小姐之類的東西,你要再敢胡亂造謠生事,我也就顧不得給誰留情面了。”
他這廂說完,屋外孟嵐重也正忙著“勸”他姐:“姐,你就讓我進去吧,我保證只揍哭他,絕不揍死他,你點個頭,快啊。”
他這邊孟嵐琥還沒說什麼,屋裡蔣柏順聽了後,倒是嚇得站起來,想走吧,可出門勢必要路過那個莽夫,他心一橫,乾脆大聲說了起來:“泰,泰縣丞恐怕沒跟你,你娘子說實話,那,那程雅麗分……明就是縣令想,想先送給你的,你,你,你不要!才害的我,我收了那瘋子。如,如今我受不了她,自然是,是,是要還,還給你。”他想著,泰縣丞的娘子聽了這話肯定要和她相公鬧,而泰縣丞為了在自己這個外人面前保住臉面,肯定是要咬牙收下的。
腦袋已經不清白的蔣柏順覺得自己想得很對,可他萬萬沒想到接下來自己會遭遇什麼。
他說完自己那狗屁不通的理由後,泰藹鑫和孟嵐琥都快被逗笑了,見過腦殘的,可腦殘得如此理直氣壯還是很少見啊。
對這種人,講道理是最沒用的。本來揍他一頓是完全沒問題的,可孟嵐琥覺得那太便宜了,她眼珠一轉,低聲交代了蠢弟弟幾句,然後直接就進了正屋。
“蔣公子,你說的事情,我們都糊里糊塗的。”孟嵐琥做出一副萬分不解的模樣說到:“剛才你說的話,咳咳,抱歉啊,我一時也沒聽懂。”
那蔣柏順露出一副羞愧鬱悶的表情,他知道自己口吃,剛才那通話說得還急,別人沒聽懂也很尋常,可他這毛病又不是自己願意的……
他還沉浸在對自己口吃的自怨自艾上,就聽孟嵐琥繼續說了下去:“我呢,有個主意,不管什麼事情咱們都要先說分明,才好決定要怎麼辦,對不對?”蔣柏順點了點頭,又露出苦惱的神色。
“不如這樣,既然蔣公子說不太清楚,乾脆就寫個明明白白,順便把你的想法都寫了,我們大家好好商量下,事情總能有個圓滿的解決辦法的。”孟嵐琥溫柔地說出這番話,只聽得蔣柏順連連點頭,心中還起了絲愧疚。這孟娘子如此明理,自己把那瘋子丟給人家,實在是……
不過,為了心愛的小梅,也只得對不起孟娘子了,大不了以後自己多幫著點泰縣丞就好了嘛。
此時,孟嵐重已經拿了平時自己用的那套紙筆,在桌上準備好了。
下定決心坑泰家的蔣柏順,一咬牙,走到桌前,提筆就開始大寫特寫。
說起來,這蔣家一直都沒出過讀書人。可到了蔣柏順這裡,因為小時候就有了口吃,其父蔣松傑也算是思慮周到,乾脆就讓這蔣老二從小開始認字寫字。
蔣縣尉想著,一來,老二會讀寫,將來婚事上總能平一平口吃帶來的不足。二來,他也好走走關係,給老二謀個書吏之類的活幹,將來他不在了,老二也不會落個寄人籬下的結局。
他想得挺好的,可惜架不住蔣柏順越讀越鑽牛角尖,一面覺得自己是讀書人而自高自傲,一面又因為一點缺陷而自卑自棄,時間一長,這位的思路就開始不同常人了。
這不,此刻,這位蔣公子,正把滿腹的心思化作白紙黑字,刷刷點點,寫了好幾張紙。就連家裡發生的事情也都寫了一遍,什麼陰陽頭啊,搶權搶錢啊,主要是為了突出他們家和縣令乾女兒根本就無法共處,希望泰家能多多體諒。
待他寫完,早就明白娘子又在挖坑的泰藹鑫還是看得呆住了。
這世上怎麼會有如此蠢貨?!
孟嵐琥看了,差點沒憋住笑,臉都抽抽了。
她壓著嘴角,提醒蔣柏順落個名字和日期。那蔣柏順寫的暢快,毫不猶豫的就簽下了自己的大名。
待到他發現泰家夫妻把他寫的東西看完後,並沒什麼表示,不禁滿臉疑惑,他心中焦急地想著“他們怎麼不說話?到底同意不同意接受那女瘋子啊?”
再一看自己剛才那三張紙竟然被泰縣丞疊吧疊吧,收進了袖袋,他終於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啊……
他還沒開口,孟嵐琥卻說話了“嗯,蔣公子,你的想法我們都明白了,可我們夫妻倆商量了下,不能接受你的美意,那程小姐與我泰家沒有一絲關係,若你真的想退婚,應該讓你父親去找程縣令。”
泰藹鑫早不耐煩了,對著蔣柏順說到:“好了,既然都已經談完了,蔣公子請回吧,免得回頭我還要去找你父親。”
一提到父親,蔣柏順才醒了過來,他看了看泰藹鑫的袖口,到底沒能開口說什麼就被某個莽夫“請”出去了。
等到蔣柏順離開後,一家人又聊了會天,就回屋安歇了。
他們睡得安穩,可蔣柏順卻是長夜難熬。他回去路上已經明白過來,自己這是惹了大事了。他當初為什麼不找縣令卻找泰家,說白了還不是覺得泰藹鑫比縣令官小,好對付些嗎?可如今自己落了實證在泰家,別人只需把那幾張紙給縣令一看,縣令自然不會對他客氣,而他爹知道後肯定也會給他好好吃幾頓板子燒肉的。此刻蔣柏順只想重回泰家,把自己寫的那三張紙都撕吧撕吧嚼了才好。但一想到那家人奸詐的笑臉和嚇死人的蠻力,他也只能膽怯地先躲回家再說吧。
可惜,家裡並不比外面強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