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狸自己倒覺得無所謂,只是怕桑雲那邊知道,還好子骨是個靠譜的,不曾向母骨出賣自己,再加上迷迭王相助,勉強瞞了過去。
千狸不希望桑雲那邊知道自己的事後徒增煩惱,只想默默離去,使眾人都以為自己在周國活得舒心痛快。妖的生命無限長,先瞞個三四百年再說吧。
虛智既知道千狸命不久已,越發放空自己於天地之中,隨緣來緣去,剋制自己多出來的情分。千狸日益消瘦,不成人形,虛智只如平日般待她,不使她覺得自己是個病人。
一大早,越王便被周後請入宮中,周帝已有彌留之態,周後打好了如意算盤,請太子入宮時將其捉拿,以謀逆之名就地□□,擁護越王為新帝。宮中護衛蓄勢待發,越王亦不得改弦更張。越王心中隱隱不安,但而今也只有一個方法可行,不必牽扯過多的人捲入,不必動搖朝廷根基,你死我活就看今日了。
程蝟收到命令後,獨自在房中踱步,猛地見到舊日花瓶,瓶中早已無蠻蠻所贈荷花,只空空的擺放在架子上。程蝟微微一嘆,“蠻蠻,這是你給我的提示麼?”
太子收到程蝟託人送來的花瓶後,十分不解,輕輕搖晃後發覺瓶中有物,倒出卻只是石子。太子猛然醒悟,迅速命人前往林域和處,準備反攻。
周後和越王自然沒想到,風聲竟然是被程蝟放出,程蝟竟然又反過來聯合太子,所謂的政變竟不費吹灰之力被太子化解。
林域和懼怕周後將自己的舊事說出,急急命人賜了周後鴆酒,又前往越王處時,發覺太子正在與越王爭執。越王雙手被反縛,雖跪在地上,仍錚骨凜然地仰頭看著太子。
“三弟,你我終究走到了這一步。”
“是,我輸了。還請王兄,不,未來的周帝,不要因我遷怒於他人。”
“三弟,為兄至今不明白,你我為何會生分至此。我知道,你不是貪念權勢的人,否則今日跪在這裡的應當是我而不是你。”
“既然王兄這麼說了,我只問一句,二哥是怎麼死的。”
太子微微一愣,“不是我。”
“真的不是你?”越王有些遲疑了。
太子沒有回答,徑直走了出去。越王看著他的背影,突然覺得自己淒涼得可笑,嘴邊已被人奉上了毒酒。越王只覺腹中隱隱生出了絞痛,視野越來越模糊,這個時候若是能見到千狸一面該有多好……
宇文斯將藥端了進來,卻不再見得千狸,床上只剩下白衫絳裙,殘留著千狸的氣息。宇文斯忍住顫抖的雙手,沒有將藥灑出,在那白衫絳裙中,殘留了一顆淡藍色的似鴿子蛋大小的圓珠。宇文斯將圓珠收好,他不吃驚,也不悲痛,千狸從何而來,他不在乎,木一將往之去,他不阻攔。子骨蹦蹦跳跳地跟著宇文斯身後,從今開始有了新主人。
一年後,宜華公主病情加重,恐有昇仙之意,周帝宇文則連夜趕往觀中,只見宜華面色蒼白,目光渙散,一見到父皇,便似好了一般立即眼中有光。周帝不甚悲哀,連忙扶助宜華,宜華氣息柔弱,微微吐出一句“千狸姐姐”來,又忽然間腹痛不止,胡亂間將周帝的手指咬傷後傷痛氣絕。
自宜華公主去世後,周帝悲痛不已,茶飯不思,不理朝政,宜華生母周後亦常以淚洗面,以致身體消瘦,患上咳血之症。數日後,周帝漸漸心情平緩,重理朝綱,為政以德,然被宜華公主咬傷的手指上一直留有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