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寧端著下巴,微笑,“皇家弒親手足,根本不足為奇,何況同胞又如何。司馬氏從小到大的帝王之道,皇兄,你別開告訴我你忘乾淨了。”
“王爺、篡位、皇帝。”丁豆腦子裡這三個詞來回轉悠,她停止了思考,失去了判斷,一切都來得不可思議。自己是在做夢吧,王爺他怎麼可能。
“你若殺了朕,三弟四弟你怎麼交代?太后你怎麼交代?司馬氏列祖列宗你怎麼交代?”成惠帝心不死,咬牙切齒質問道。
懿寧雙手環胸,好整以暇,似乎有些難辦,“這個交代嗎,還真是個麻煩事。普天之下最無需同人交代的就是天子,所以……”他掰起手指,似模似樣數落起來,“三哥四哥,我早已安排他們後半生享福去了,估計也不會回來了。母后那裡嗎,她愛子心切,已經死了一個親生兒子,不可能再逼死另外一個,所以皇兄你無需擔心。最後,司馬氏的列祖列宗……就等我日後迴歸塵土在傷腦筋吧。”
晶亮調笑的鳳目看過去,“皇兄,這樣的安排,你滿意否。”
瘋了瘋了,每個人都瘋了!
成惠帝癲狂了,他粗暴撕扯身上的龍袍,仰天狂笑。
這該死王位,該死的王冠,該死的九五之尊!
蕭太師使了眼色,圍在身後的侍衛重新抽出刀,握緊武器朝成惠帝步步逼近。
忽然成惠帝小跑到另一側站著的蕭貴妃跟前,噗通跪在地,攥緊她的裙邊,“愛妃,你看在朕寵幸你多年的份上,救救朕!朕不想死!愛妃!”
蕭貴妃驚了一跳,隨後她眼角冷冷一掃,無情踢開成惠帝的手,背過了身。
成惠帝顫抖著身子,痛哭流涕,又爬到懿寧跟前,“懿寧……我的好兄弟……我把皇帝讓給你……江山統統讓給你……只求,只求你繞我性命……我什麼都可以不要啊……求求你……”
不可置信,懿寧張開嘴,受寵若驚,“皇兄你這是求我嗎?沒想到,你也有求我的時候。”他拉下嘴角,“當初,我被你拉進這骯髒的爭鬥,你何事聽過我的請求。皇兄,人在世間上,什麼都該試一試的。”
懿寧揪住成惠帝的衣襟,眼中的調笑蕩然無存,“皇位是我親手讓給你的,原本就屬於我。我給了你時間穩定根基,這些年我一直沒動你,當我打算放棄一切時,你卻開始拿我做你的墊腳石,後來我發現其實我錯了。司馬氏的遺訓,完全就是給人軟弱的藉口,所以我不能錯下去了。”
成惠帝趴在地上,灰頭土臉,五官劇烈扭曲。
“如果你不求我,我興許可以考慮給你機會。但是,司馬氏可沒有你這樣貪生怕死的種。”懿寧淡笑,拍了拍他的臉,“——皇兄,好生上路吧。”
一柄長劍從背心直直沒入成惠帝的心臟,他嗚咽著抽蓄著悶哼著,一切都晚了,嫣紅的鮮血染紅了明黃龍袍,無數朵血紅鮮花蹦出,浸溼了衣袍,染紅了地面,蜿蜒著……流動著……
最後,成惠帝身子一挺,永遠地閉上了眼。
蕭太師收回劍,逝去血汙裝劍回鞘。懿寧凝神嘆口氣,抹去臉上的血珠,這才站起了身。
他走到丁豆眼前,微微撇嘴,“因為你這一鬧,我不得不將計劃提前,不過也無妨,做好的準備誰隨時都能起效。”他恢復柔和的笑容,輕撫她的額髮,“小丁,你真的很有本事呢。”
丁豆驚駭的淚流滿面,說不出隻言片語。
汙濁的屍體被侍衛拖了下去,多餘的護衛也被遣下。
蕭太師躬身,朗聲道:“恭喜皇上隨時□□登皇位。”
不滿掃他一眼,懿寧道:“蕭太師,計劃還沒有完成,現在稱帝為之尚早,關鍵時刻更須謹慎,切勿分心。”
蕭太師恭謹遞上帕子,“這一下所有對王位有威脅的都清除乾淨了,撫遠驃騎兩大將軍已經歸我等調遣,只是還有那手握十萬精兵的陸權,他雖年輕實力也不容小覷。一日不知他蹤跡,老臣心有不安。”
懿寧細心將手指的汙跡一點一點擦淨,“陸權你就無需擔心,此刻他的人頭恐怕已經被赤炎王拿去下酒了。”
轉轉眼珠,蕭太師大喜,“原來王爺竭力勸說陸權上前線,盡是如此打算,王爺好計策啊!最後的障礙掃除完畢,王爺可算安安穩穩拿到了皇權啊。”
外頭雨勢漸大,豆大雨水拍打,滴滴答答惹人心煩。
懿寧道:“我說,你怎麼總是往外頭看,在等人嗎。”
蕭太師尷尬收回脖子,吱唔開口,“按約定好的計劃,赤炎派出的前鋒大軍部隊,此時應該闖進宮了,為何沒有聽見訊號……”
懿寧面色如常,轉眼看他,“想知道為何嗎?”
不明所以,蕭太師頓住。
“他們當然不會來了。”
屋外遠遠一人撐著紙傘款款走過來,雨水沾溼他墨綠的衣襬。
那人進了殿收起紙傘,閃爍的桃花眼自帶含笑,他說:“因為,你的命令對赤焰軍已經無效了。”
懿寧柔柔微笑,面龐似五月春風,“聽見了吧,這就是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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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醜人多作惡
顧雅濃一身素服坐在深水牢籠,耐心等著審判前的交移。
精裝獄卒們走進,將手諭交給看守之人,便領顧雅濃出了牢籠。
數日未見的陽光將他全身籠罩,顧雅濃抬頭望天,不自覺眉梢微跳,審訊然提前至正午時分,他並沒接到通知。
顧雅濃身為朝廷重臣,自然不應該與平民百姓為流,捨去傳統遊街的木輪牢,他被送上四周隱蔽的馬車。
顧雅濃一路被護衛,馬車顛簸不止,他坐起身子,有獄卒來換班,藉著他人挑開的車簾,顧雅濃掃了一眼外頭建築,頓時心生疑,“敢問這位小兄弟,這是要去哪裡?”
換班的獄卒隨口道:“當然是刑部的審訊室。”
顧雅濃愈發奇怪,“刑部審訊室位於大理寺牢獄正門東南方,這是不是走錯了?”他往常在朝中處理事件,多遊走於大理寺與刑部,這熟門熟路顧雅濃絕不會記錯。
獄卒頓時哈哈一笑,摸了摸腦袋,“哦,對了,是走錯了。”不等顧雅濃反應,他把手中藏匿沾染迷藥的帕子,捂住顧雅濃的口鼻,幾乎是沒有掙扎,顧雅濃歪頭昏迷過去。
待他醒來,馬車已經駛出市區,顧雅濃嘗試掙扎,發現雙手被牢牢綁住。
有人在車裡監視自己,顧雅濃冷靜的出奇,“你們在做什麼?”
那人衣衫汙濁渾身酸臭,他吱出一口大黃牙,嘿嘿一笑,“我們當然是來給大人你劫獄的啊。”
看著大黃牙非善類的表情,顧雅濃暗自皺眉,“你們是否想殺我?”
大黃牙一拍大腿稱讚,“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