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頹然按壓額角,踉蹌步履無語離開。
沒有隻言片語,沒有抱歉原諒。
丁豆縮在床角,一夜不能寐。
生平頭一回難堪,顧雅濃幾乎是落荒而逃,一壺冰涼茶水下肚,神智逐漸清醒。
喘著粗氣蹭去氾濫的水漬,他苦澀的笑出聲。
夜池美姬是人間不可多得方物,天下男人都貪圖一親香澤。可為什麼環抱住她們溫香的身子,腦海裡閃現的確是另一張臉。
她的杏眼,她的梨渦,她的櫻唇……
顧雅濃不自覺貪杯,他忘了是怎樣掙脫懿寧的阻攔。待回過神時,自己已經坐在她的房中,鼻尖的淡淡幽香是她烏髮上的味道。
見到她,胸口的脹滿幾乎止不住傾瀉而出,他擁她入懷,此刻她是屬於他的,他一個人的,他看不見嬌弱的她卻在自己懷中顫抖著無助著。他呢喃著,他不要她對別的男人笑,不要她和別的男子打鬧,就連懿寧也不可以。
他想讓她完全屬於自己,他奢望全身心都浸入美酒中,永遠不要醒過來,讓這一切,這個只屬於他的美夢永遠沉睡。
就在灼熱觸碰的瞬間,冰冷刺骨的晶瑩刺傷了他的手背,熄滅了了他炙熱的心。是那樣冰冷,那樣無情。短暫的瘋狂確是要放手,他不甘心,他怎麼能甘心。
他想拭去她的淚,在她恐懼的眼神中,他深知自己卻喪失了資格。
他忍不出放聲大笑,原來啊原來,人終究是要從夢中醒來。
一時的歡愉會造成終身的疼痛,原來碧蘿說過的,竟是沒有錯。
晨光揮灑,即將磨滅所有印記。最後的留念,好好珍稀罷。
顧雅濃躺倒在床,無聲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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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好”事成雙
莫非是自己在做夢,卻又如此真實。銅鏡對映丁豆憔悴的面容,耳根處不易察覺的紅痕被指尖輕撫。如果昨夜是場夢的話,這又是什麼?
丁豆催眠自己那只是不足而奇的遺夢,拍拍臉頰讓自己清醒些,梳洗打扮,這才去了前廳。
夜池國大王召見,大銘隨行使者圍坐在別苑等候。
丁豆偷偷在人群夾縫中朝裡望,大家都到齊了。承先和陸權在商量什麼,樓敏之與禮部尚書在清點貢品清單,懿寧悠然搖著摺扇,顧雅濃照例在桌前喝茶。
掃見一顆毛絨腦袋,懿寧笑眯眯招手示意。
她硬著頭皮,挪步靠近,“王爺,早上好。”
懿寧用扇尖挑起她的下巴,“怎麼面色發青,昨夜睡得不好嗎?”
昨夜!她不敢看身側的顧雅濃,滾圓杏目四處遊離,“啊,我、我……我,頭回睡竹床,有些不習慣,多試幾次就好了,呵呵。“
暗中觀察,顧雅濃面容淡然,態度依舊冰冷,丁豆咂嘴大人果然是喝醉了說起胡話,她心又大,久而久之也忘了這茬。
除了重大祭祀和節日,夜池皇宮不允許馬車穿行,二三十名大銘使臣只得靠人力竹覲見。
初夏,竹片涼爽又舒適,丁豆耷拉個臉子,比霜凍日還冰冷。
“小丁,你快些上轎,切莫耽誤時辰。”承先在竹攆上伸出腦袋。
不說還好,一提心裡嘔血。
“我不想耽誤時辰,我也想上轎啊,可是壓根就沒有準備我的份。”丁豆坐在路別,扯著雜草,可憐兮兮的慘狀換身破布衣裳,完全就是叫花子。
隨行的下人也都沒資格乘坐竹攆,嚴格來說她還不算可憐,只是放眼望去就她一個女子。況且天熱煩躁,宮殿離別苑又遠,生生頂著毒辣太陽穿過大半個皇宮,她好煩躁,好鬱悶。
陸將軍是好人,他三兩步跨下轎,“小丁姑娘,不嫌棄的話,末將的竹攆讓給你,姑娘家身子弱不比男人粗糙。”
大將軍主動讓位,丁豆一下子不好意思了,“不行,你是大銘將軍,步行覲見夜池大王豈不是很失禮。”
陸權熱心人爽快,推辭著要把竹攆讓給丁豆,二人你推我推,氛圍有些尷尬。
隊伍遲遲沒有動身,懿寧不禁挑簾看過來,“小丁,本王的竹攆能容納二三人,還有些備好的新鮮蔬果,你且過來與本王同乘罷。”
忘了這茬,萬事有王爺,又有零嘴。丁豆當下大喜,謝過陸權,一屁股彈起連灰都來不及拍,屁顛屁顛往懿寧那邊跑。
就在跟前,耳邊忽然迴響一個低沉暗啞的男聲。
“豆兒……不要喜歡懿寧……”
如觸電般,丁豆莫名其妙站住腳,短暫的混亂思想掙扎,最後她心不甘情不願任命回道:“多謝王爺美意,小丁只是一介下人,和王爺同乘豈不是讓王爺失了身份。小丁還是跟著走去吧,反正也不遠。”不等懿寧答話,她老老實實站在顧雅濃的竹攆旁待命。
六王爺納悶了,這丫頭幾時知曉“規矩”二字如何寫了。
皇宮正殿,丁豆大氣不敢出,跟在眾人身後低著頭,遵循著顧雅濃眼觀鼻鼻關心的訓話。
雙方程式性寒暄拜禮,耳邊男聲渾厚中氣十足,丁豆悄悄抬眼望去。
面容嚴肅威嚴的中年男人坐在最高處的寶座,他身材高大衣著華美異常,想必這便就前日稱身體抱恙的夜池王了。精神頭好得不得了,哪像大病初癒的人,分明就是給大銘下馬威看看。
丁豆不禁想起那個得理不饒人的二皇子,原來常言道:有其父必有其子,並非空穴來風。
大銘使節們相繼落座,其實就是一方鋪滿水果糕點的矮榻,丁豆心裡很激動,因為她一個小隨從的名分也有設座,她雙腿早撐不住了,剛跪坐下,面色愉悅而舒爽。
這邊的傻姑娘愜意舒坦,上位的顧雅濃嘴角有些微微上揚。
夜池王端坐王位,左側是大銘使節排開,右側是皇子們和夜池官員,他掃視唯一突兀的空座,側頭沉聲道:“怎麼二皇子沒有到,你等沒有通知嗎?”
御前侍奉官擦把汗,回道:“回大王,二皇子方才差下人告假……”他面色為難惶恐,“……二皇子說昨夜身染風寒,有些難受,今日不來見客了。”
夜池王點頭思忖,“那你快些宣大夫到二皇子寢宮診治,萬一出了差池本大王摘了你的腦袋。”
那侍從官蒼白臉抹把汗,奉旨急速離殿。
夜池王這才轉過面,“諸位大銘使節,你們也聽見了,我皇兒有疾病在身不能親自前來作陪,還妄請諸位見諒才是。”
丁豆朝天翻白眼,有沒有創意啊,又是生病,就不能換個有新意的藉口。兩國相交此等大事,那二皇子居然告病,最主要的那夜池大王居然沒有半點丟面的羞惱。
旁坐的夜池皇子們私下交換眼色,面色各異。
這便是一種獨有的默許嗎?那二皇子並非長子,又不是唯一子嗣,能讓夜池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