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志在四方
暗部傳來訊息,季府下人安分守己,暫時並未發現可疑之處。如今最有可能犯案的季公子的摯友人裡,除去了早已移居的杜大公子,能調查的也只剩顏二公子和太史局林大人的表侄公子。
丁豆在書桌上比劃著嫌疑者的名字,似模似樣的推算起來。
半天沒有頭緒,她煩躁的把筆一扔,抱怨起來,“煩死了,煩死了,什麼都想不出來!”
“腦子笨,想不出來很正常。”
房間內突如其來的嘆息很嚇人,驚得丁豆跳起,不留神膝蓋生生磕著書桌,疼的直呲牙,“做什麼每次都不出聲,你要嚇死我嗎!”
“我敲門看你半天沒應聲,就自己進來了。”欣兒理所當然的說道。
丁豆捂著痛處,淚花氾濫,“儘管你還是個孩子,也不能不經允許隨意闖進少女的閨房啊。”
欣兒粉嫩的嘴唇抿起,“你不要總叫我孩子。”
她挑眉疑惑,“幹什麼無緣無故學你爹扮深沉。”
“我與父親不一樣。“欣兒話語有些隱隱的薄怒。
膝蓋痠麻的感覺緩和,丁豆伸個懶腰,放鬆僵硬的頸脖,“我這幾日忙別的事去了,如果你來催我要竹蜻蜓的話,只怕還得再等上幾日。”
欣兒彎起稚嫩的笑,將隨身捎來的精緻竹籃擺在茶桌,“你且放心,我不是來催你的。你為了幫我削新鮮的竹片將手劃傷,我顧品賢一向有恩必報,今日是特地來看看你。”
小孩子說話和大人一個模樣,丁豆不免有些失笑。
欣兒將竹籃開啟,丁豆一看,全是些自己平時最愛的零嘴糕點。
“我不知道你愛吃哪幾樣,就差人去福興齋隨意挑選了些,你要都不愛吃我便再差人去買些便是。”
福興齋的糕點可是一向都是供奉給朝廷,不是有銀子就能買著。以前和豐收寨有些生意上往來,送過幾回禮品,丁豆嘴饞,吃過福興齋的糕點,大半個月對其他零嘴毫無胃口。
她臉頰一紅,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一點小傷不礙事,人來了就好了,還捎什麼東西。”
嘴上說一套,手下做一套,丁豆也彎起嘴角的梨渦不客氣了。
“別光看著我吃,你也來點啊。”
欣兒謝絕搖頭,“我從不愛吃甜食。”
怎麼會有小孩子不愛吃零嘴,這小傢伙還真和別的同齡孩子不一樣。
掃見丁豆傷患包得粽子一樣,欣兒有些過意不去,伸出白嫩小手撫摸上繃帶,“對不起,竹蜻蜓你還是別做了。”
“那怎麼行,我們都說好了的,做人不可以沒有信譽。”爹也時常說,做生意不可以沒有信譽,回想老爹的教誨,做人也在這麼個理。
欣兒托腮嘆氣道:“三日後就要和隔壁大公子競賽,你的手傷成這樣肯定完不成,算了,我還是差其他師傅做罷。”
丁豆咬一口桂花糕,滿嘴留香,“你這是作弊,假借他人之手就算贏了也不光彩,親手打敗這才有成就感。”她想了想,“要不這樣,我負責在一旁指導,你照我說的動手。”
欣兒歪著腦袋想了想,“目前也只有這個法子了。”
滿心歡喜吃完糕點,丁豆忍痛捨去了午休時間,便親自指導丞相公子作業。
“這邊再削一點……”
吭哧吭哧。
“不行不行,這塊竹皮被你削壞了,換一片……”
吭哧吭哧。
“輕一點……要往直裡削……”
吭哧吭哧。
丁豆嘴裡嚼著瓜子仁時不時伸手比劃,欣兒挽起袖子精神那個專注,對於丁豆的指導一味服從,反口都不帶打。
她鼓足勁加油叫喚,欣兒拿著工具埋頭苦幹,白嫩光潔的額頭上滲出了點點汗珠,丁豆順手拿帕子替他擦汗,欣兒手下一滯,丁豆卻忽然想起,這帕子是上次顏仲君幫自己包紮傷口時用的,自己洗乾淨竟然忘了還,她抖開一看,帕子上繡著嬌豔欲滴的粉紅月季。
“成功了!”欣兒不禁興奮道。
丁豆朝那幾個新鮮出爐的竹蜻蜓也是歡呼一聲。
欣兒擦擦額上的汗珠,稍事鬆口氣,“先別高興太早,還沒試過怎知道能不能飛起來。”
原本白嫩的小手,佈滿了大小彎曲的淤痕,想他一個金貴大少爺何時受過這種傷,丁豆有些心疼,她執起欣兒的小手,細心替他上藥。
起初欣兒有些抗拒,卻被丁豆沉聲制止,“別動,一會就好。”丁豆手心的碧綠藥膏散發一股獨特的藥香,他不禁眉頭一蹙。
只有一隻手可以自由活動,丁豆動作很輕柔。
“你為何要邊上藥邊吹氣?”
丁豆抬起眼,想了片刻,“你說這個,我也不知道,因為以前我爹給我上藥的時候也是這樣,總之邊吹氣邊上藥就能好得快。”
欣兒清楚看見纖長的睫毛,嘟起的朱唇,因專注而下意識微皺的彎眉。他心裡有些歡喜,其實她安靜細心的模樣很美。
丁豆忽然沒由來的問了一嘴,“欣兒何時去皇都書院?”
不知她從何處得知皇都書院,欣兒狐疑,“明年便可。”
六歲就要被困在書堆裡,自己六歲的時候還在和阿發大牛哥他們玩泥巴抓鳥。
“哎,真慘。”
“男兒大丈夫原本就該知曉世間萬物,書院正是能夠拓寬眼界的聖堂,皇都書院何等雄厚,並非所有人都有資格,這有何慘。”要不是欣兒聲音稚嫩,丁豆打死都不相信,這番話是出自一個五歲的孩子。
“去書院不就意味著,沒有時間玩兒了唄。”
欣兒望著丁豆一副瞭然的模樣,“難怪你腦子怎麼笨。”
對於一個五歲孩子的人生攻擊,丁豆臉皮厚全當讚賞,還恬不知恥的得意笑了一聲。
竹蜻蜓是做了不少,由於十幾年前很小的時候操作過,還依稀記得些步驟,但是丁豆不肯定哪種好使,於是便吩咐欣兒多做些,一樣樣試。
她遞給欣兒一隻葉片較厚的,一聲令下,欣兒雙掌合十使勁一扭,竹蜻蜓只往上躥了數秒就敗陣下來,欣兒又試了幾次,果真飛不起來。
丁豆又拿起一箇中杆較粗的,“試試這個。”
哪知道這個不但沒有飛起來,還直往下墜。兩枚都沒有透過,欣兒不免有些灰心。
丁豆彎起水汪汪的杏眼,“咱不是還剩幾個嗎,我就不信沒有一個能飛起來的。”
欣兒伸手拿起另一隻。
隨著欣兒的動作,丁豆這下面上笑臉掛不住了,她皺著眉將地上的竹蜻蜓仔細審視著,沒道理啊,試了這麼多個沒一個能正常飛起來的,難道是方法有問題,最主要的是已經在欣兒面前誇下海口了,要是再失敗她可是沒法再見人了。
她若有所思了片刻,將包裹住整隻手的白色布帶扯去,只是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