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幾步眯縫著眼上下打量美婦人,痞笑道:“看你長得也有幾分姿色,如何……是這家的小妾吧。”
美婦人那裡受過這樣的調戲,氣得一雙美目瞪著渾圓,淚水在眼眶直打轉,白嫩的臉上泛著潮紅,“放肆!來人,給我把他們抓住!”
得到主人命令,眾家丁一哄而上,丁豆下意識拽緊身後的阿發。
“且慢!請夫人手下留情。”
人群中間突然殺出一個持劍的藍衣少年,年輕的臉上英氣十足。
下人回答道:“有人闖入丞相府鬧事。”
丁豆氣得瞪了那人一眼,回嘴道:“什麼鬧事,是丞相府有人欠錢不還。”
藍衣少年只見是個身子矮小的黑漢子把丞相府宅開了鍋,他揚起下顎,“丞相府也是你們隨便闖進來的?”
丁大姑娘熱血上頭,“丞相府怎麼了,欠錢就要還,就算是皇上欠了錢,我也一併去討要。”周圍立刻安靜下來,傳來一片吸氣聲,“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阿發已經做好了被定罪為藐視皇權的殺頭準備。
“好一個‘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醇厚的男聲從藍衣少年身後傳來。
身姿高挑挺拔,一身繡著金邊雲紋的黑袍,腰間碧綠玉帶,烏黑的順發鑲入金簪,貌若謫仙,尤其那雙眼細長美目的光彩令人不敢直視。
丁豆愣住,盯著這人看了許久,那雙狠戾毒刺的細長眼睛彷彿似曾相識。
“夫君,你總算回來了。”美婦人軟糯的聲音膩了上來。
黑袍男子吩咐道:“碧蘿,你先回房休息,這裡我來處理。”
美婦人有些不甘心,但又不敢說什麼,福了身領著貼身丫鬟和大部分家丁下去了,留下的一小部分整齊排列在身後。
黑袍男人負手而站,注視著眼前的丁豆,話卻是對著跪在地上的白胖子,“張三,你可有欠債不還?”
這個男人氣場太強大,周身散發的氣勢迫使丁豆沒由來的往後退了一步。
“小的…小的…不…不曾錢…欠錢…”張三滿身膘肉篩糠似的抖動,聲音虛弱的不行,都後來連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氣氛凝重半晌。
黑袍男子掃一眼身後,持劍的藍衣少年從懷裡摸出一張銀票遞給丁豆。
“拿了銀子快些離開。”
不等丁豆反應過來,黑袍男人轉身抬腳要離開。
“等等!”
黑袍人聞聲停下,沒有轉身,“一百兩是還你的債,另外一百兩是辛苦費,做人太貪心可不是什麼好習慣。”
丁豆三步並兩跑到黑衣男人面前,把銀票硬塞他懷裡,“你誤會了,欠錢的人是他——”她一指跪著不敢抬頭的張三,又衝他揚揚粘滿假鬍子的下巴,“——而不是你,你不是我的寨主 ,我沒理由拿你的錢。”
小姐怎麼還是這麼死腦筋,見好就收得了,為啥非得去攪一棍子水。老天啊,阿發已經吐槽無能了。
黑袍男子不動聲色皺皺眉心,看著眼前人晶亮倔強的黑眼珠,終於敗下陣來,“承先,把張三賬房裡的工錢拿來。”
不多會兒,藍衣少年將裝有一百兩銀子和一些零散碎銀子的錦袋遞給丁豆。
掏出那一百兩銀子揣在兜裡,丁豆這才滿意蹲下身,將剩下的錦囊砸在張三腦袋上,鬆口氣道:“叫你丫欠錢不還,要老實點兒不就沒事了嗎,給你家主子丟臉丟大發了,看你怎麼收場。”她起身彈彈衣袖上的灰,渾身舒暢,“死要面子活受罪,以後做人老實點啊。”
丁豆稽首作揖,惋惜道:“不好意思打擾了,下次挑選下人可別再看走眼了。”又朝身後打了個響指,跟著的布衣男子應聲跟上,“阿發,我們回家。”
這丁小姐還真是人物,悔婚被親爹趕出了家門,居然跑到丞相府裡追債,這大銘第一剛烈不屈的女子她敢認第二估計沒人敢認第一了。目送二人身影離開視線,黑衣男子細長的眼睛裡寒氣冷了幾分,嘴角彎起了不知名的弧度。
挑事二人組走後,藍衣少年道:“大人,張三怎麼處理?”
掃了一眼腳底被嚇昏過去的張三,顧雅濃淡然,“在查明真相之前,你快些收拾乾淨。”
懷裡揣著銀錠子,丁豆心裡美滋滋,全然忘了方才那驚險又刺激的一刻,咂吧著嘴道:“阿發,那個長得像狐狸精一樣的少爺可真大方,居然想也不想地甩給我二百兩銀票,他是不是腦子不好使,錢多的沒處花了。”
劫後餘生,阿發拖著虛弱的身子,有氣無力道:“什麼少爺啊!小姐,那位可是當朝丞相!”人家丞相肚裡能撐船,心胸寬廣不計較就算是咱運氣好了。
丁豆停下腳步,狐疑看著他,“當真?”
阿發沒心思和她猜謎,耷拉著腦袋點點頭。
她摩挲下巴思忖道:“原來他就是當朝丞相,我還以為是個糟老頭呢,沒想到竟然是個妖精男……”丁豆自言自語嘟囔,“但是,我怎麼覺著他有種非常熟悉的感覺,好似在哪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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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府。
雅竹閣。
黑袍男子坐於書桌前,閉目按著額角。
藍衣少年恭敬遞上茶,“大人,還在為國庫失竊案傷神?”
“非也。”
“難道那個野蠻漢子?”承先回憶起來都覺著訝異,“那人怎的如此大膽敢硬闖丞相府,要不是大人您宅心仁厚,他們也休想大搖大擺的走出丞相府。”
年輕的臉上還留著些許稚氣,“那個矮小個子的漢子長得還真是奇怪,明明是個粗男人,可一雙眼睛黑溜溜居然和女子一樣。”承先不由放緩聲線,“不過,那個漢子很面熟,好像在哪見過……”
顧雅濃淡啞出聲,“那個粗漢子你見過的。”
“那是誰?”承先實在回想不起來,自己交際於朝廷官場當中,時常何事結識過這類人。
顧雅濃眉梢一挑,細長的眼望向承先,“豐收寨丁豆丁小姐。”
‘叮咣’一聲承先猛的站起身,打翻的茶壺滲出的汁液將衣袖浸溼,他驚愕地張大著嘴,“怎麼可能!不是說她悔婚之後被趕出了家門了嗎!她好歹也是一個女子,怎可如此打扮!”
顧雅濃心裡料到承先會有此反應,自己當時也愣了片刻,說到底這丁小姐的偽裝手法還是漏洞百出,上次在溫香閣擦肩而過,白嫩的雙手顯出了原型,這一次便是頸脖處。
“先不說這件事了。”顧雅濃拿起手邊的文書開始認真批改。
承先回過神,“國庫失竊案皇上已經下令禁止我們再繼續調查,三月過去只完成一半,可不似您的風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