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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鄭屠我識得,不是那為非作歹之人,你這婦人,如何在此胡言亂語,汙衊好人。”

鄭屠怎麼可能是好人,這不是在睜眼說瞎話嗎?倪溪一驚,連忙抬頭說道:“奴敢保證奴所說句句屬實。”

雷姓都頭卻是不信,蠻橫的指使兩邊衙役:“把這婦人叉下去,休讓她再胡鬧。”

衙役領命,只是念在倪溪一個嬌滴滴的小娘子,放柔了語氣說道:“小娘子還是請回吧。”

倪溪現在是看出來了,這姓雷的都頭就是在包庇那鄭屠,突然想起先前有人給她說過,鄭屠與縣衙裡的都頭稱兄道弟,想必就是這位雷都頭了。

偏偏她就撞上了,心裡不得不哀嘆一聲倒黴。

只是她又怎麼能回去,一旦今日之事作罷,可想而知後面她們一家三口要面對鄭屠多麼厲害的報復。

“冤枉啊!”

倪溪決意不回去,眼見那姓雷的都頭快要進去了,她索性心一橫,高聲叫道:“奴今日若有半句假話,天打雷劈。都頭若還是不信,奴便撞死在衙門口得了!好教那六月飛雪沉昭奴的冤情。”

說罷,便作勢要便門口那根紅漆柱子上撞去。

沒想到這婦人如此烈性!

雷姓都頭這下慌了,那鄭屠是他的酒肉兄弟不錯,可跟都頭得位置一比,又算得了什麼?他如果今日真讓倪溪撞死在這裡,知縣問責起來,這都頭的位置也別想做了。

他連忙讓衙役拉緊了倪溪,放緩了語氣勸道:“罷了,你這是做甚,我去稟了老爺便是。”

他又悶聲說道:“不過知縣老爺見不見你,我就不知道了。”

“只要都頭稟了便是。”只要那知縣知道了,聽天由命便是。

明明說話的態度很強硬,倪溪卻偏偏低垂著眉眼讓人實在生不起氣來。

雷姓都頭哼了一聲,走了進去。

他先不去找知縣所在的後院,而是徑直走進衙門後門,門口一個僕役打扮的漢子笑迎了上去,問道:“勞煩都頭,鄭大戶求的事情辦妥了?”

“那小娘子不肯走,非得見知縣老爺才行。”

說起倪溪,雷橫也頗覺無奈,臭著臉說道:“我已經答應了她去稟知縣老爺。”

那僕役大驚,“這如何是好?還望都頭從中周旋。”

雷姓都頭心不在焉,沒有搭話。

僕役涎著臉從懷裡掏出一包碎銀,遞給雷姓都頭,“勞煩都頭了。”

雷橫隨手掂了掂,這才露出了點笑意說道:“鄭屠是我兄弟,自然該幫他。不過具體還得知縣老爺決斷,我盡力而為。”

也只能這樣了,那僕役躬身謝道:“再好不過了。”

兩人說完這番話後,雷橫才去了後院,穿過廳堂,走幾步路就到了。還沒進門,就聽到院子裡傳來一陣悠揚的琴聲。

雷橫整了整衣領,端正了態度,才大步進去。

庭院寬廣,院子中央那顆槐樹尤為顯眼,正是深秋的季節,樹葉金黃,風一吹起細葉簌簌,隨風飄舞。

只見槐樹下,一把古琴,一張榻,榻上坐著一個身穿便服生得眉清目秀,文質彬彬的青年男子。

琴聲悠悠,便是從這裡傳來。

這位青年男子便是鄆城縣新到任的知縣,知縣姓時,名文彬。之前在東京任官因政見不合惡了太師蔡京,而被下貶到州縣裡做縣令,後輾轉到了鄆城縣。

因為官期間清正廉明,體察民情,被當地百姓稱為父母官,也因此他剛到鄆城縣上任不久,就有人稱讚。

這日衙門無事,時文彬便有了閒情逸致在後院撫琴作樂。

雷橫聽不出琴聲的好壞,他深怕打擾了知縣時文彬的雅興,於是站在一旁等待。

時文彬卻是停下了撫琴的手,問道:“何事?”

雷橫忙恭敬的上前說道:“衙門口有一婦人,百般乞賴說什麼被惡人欺辱要訴告那惡人,小人沒辦法了這才來打擾老爺。”

“那惡人是誰?”時文斌沉吟了下又問道。

雷橫回道:“那婦人說是狀元橋下的鄭屠,”

想著時文彬初來乍到,對鄆城縣的一些人和事不是多瞭解,雷橫便小心翼翼的把話稍加修飾了一番。

“那鄭屠平日為人友善愛鄰,不是那欺男霸女之人,那婦人此舉倒像是在誣賴。”

時文彬看了雷橫一眼,皺眉說道:“這婦人有如此膽色,不像是你說的會誣賴他人的人,我還是去看看罷了。”

說罷他便起身喚人來更衣。

雷橫被那一眼看的心驚膽戰,不敢再多說什麼了。

鄭屠所託他已盡力,其他的就不歸他管了。至於那袋碎銀,到了他雷橫的口袋,就別想再出的來。

再說倪溪,一人在衙門口等待,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聽到裡面有人出來傳喚。

她一喜,跟著進去。

只見公堂之上,氣氛威嚴肅靜。左右都立著兩排雜役,正中間坐著一個身穿官服的男人,在他身後橫著一塊匾,匾上書寫四個大字“明鏡高懸”。

倪溪沒想到這知縣看起來居然如此年輕,她沒敢去看清知縣的長相,忙看向別處,只見左邊下角,還有一個堆放著筆墨紙硯的桌案,也坐著一個年齡稍微大些的男人。

那男人一雙丹鳳眼臥蠶眉,唇方口正,天庭飽滿,雖然相貌平凡,看起來卻頗為志氣軒昂。

就是,倪溪心想這人膚色也太黑了些吧,像是在地裡幹活的莊稼漢了。只是看他的穿著打扮,到像是個書吏文職類的公人。

不過倪溪看了兩眼就沒在注意了,她對著知縣的方位深深行了個萬福,拜道:“奴拜見知縣老爺。”

驚堂木拍下,堂上一個清朗又帶著威嚴的聲音高高落下來,“這婦人你姓甚名誰?家住何方?”

倪溪不敢抬頭,脆聲回道:“奴姓閻,小字婆惜,四個月前隨阿爹阿孃投奔到鄆城縣落戶。”

“婆惜?”那聲音似乎有些訝異,不知怎的停頓了下,又說道:“閻氏你且抬起頭來讓本官看看?”

倪溪聽了抬起頭,盈盈目光看向正中央的那人,只見那人身穿青綠色大圓領官服,頭戴平翅烏紗帽,相貌格外清秀,眉眼間透露出一種讀書人特有的斯文,看起來文質彬彬。

那人看著自己,眼神透露出幾分激動來。

怎麼看這知縣的神情似乎認識自己的樣子?

倪溪莫名的對這人也有種熟悉感,內心還有點悸動。看來她是認識的了,只是一時半會兒卻想不起來了。

再說時文彬坐在公堂上,見到那下跪的窈窕身影只覺得十分眼熟,再待她開口說道姓閻名婆惜時,心裡便十分肯定了。

兩年前在東京任官的時候,他與閻婆惜相識,那時官場苦悶,無人傾訴,閻婆惜便是他的解語花,善解人意又會說些開心的話,兩人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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