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浮最終還是硬著頭皮道:“卿叔可知……令愛出事了?”
他只看到卿歡的眉頭微微一皺,卻還是拎著魚筐往竹屋走去。
遙遙地丟來一句,“不要在外面站著,你們進來告訴我好了。”
“自從伯母仙去後,伯父對任何事一直是這樣平靜的態度。”見七浮面露困惑,芝謠為他解釋道,“其實伯父還是很在意雨麥的,畢竟那是他唯一的孩子。”
話至此,她自己也感到有些不對勁,忙問:“你說雨麥出事是怎麼回事?她不是留下來在少寞堂看家麼?聞先生和羅大人都在那,沒有人可以傷得了她!”
七浮搖頭:“其實我也不知情。只是剛才忽然感到很痛苦,如果不是幻術,想必就是雨麥在痛苦,而我則透過主僕血契感知到了。”
芝謠託著下巴道:“是了……長公子昨夜說自己今天想出去轉轉。難不成是他們在什麼地方相遇了?”
這話讓七浮心中一涼,只有他一半靈力作為力量的雨麥,若和七宗榆對上,的確勝算不大。但,似乎也不至於被重創。
這時一聲高喊自竹屋內傳來,隱隱帶著哭腔,“你們兩個倒是給我進來說話啊!快進來告訴我雨兒她怎麼了……”
……
聞九空沉聲詢問身旁面板黝黑的男人:“怎麼說?這裡有沒有那隻小貓的氣味?”
他的妖侍衛,蜥鼠羅黝黑著臉罵了句:“你把我當狗使麼?”卻是聽話地抽了抽鼻子,兩手一抄嚴肅道,“就在前面的院子裡,嘖嘖,還和血腥味混合在一起,差點辨不出來。”
聞九空嘆了口氣:“果真出事了嗎……”
“真是沒想到會出事。”羅黝先往院落的方向掠去。聞九空趕著馬車緊隨其後,剛進院門,便看見羅黝正抱著一個女孩,地上則是血跡斑斑。
“臟腑全被妖火灼傷了,似乎是被誰將妖火從口中灌了下去。”分析出重創雨麥的手段,羅黝滿臉厭惡地搖了搖頭,“地上的血,恐怕是雨麥在掙扎的時候自己一口一口吐出來的。這種惡毒的手段,即便是我們妖族也未必會用。”
聞九空走下馬車,從腰間取出一個小瓶,開啟木塞正要餵給雨麥,被羅黝擋下:“你那靈水她用不了,須得先將她的臟腑恢復原樣。”
聞九空沉默片刻,“子零……”
“雨麥是妖,子零也沒辦法。”羅黝抱起雨麥,見她還吃力地睜著眼,不忍地結起眠術,“你先睡會兒,醒著太疼了。”
“請二位……帶我回晨愈谷……”雨麥耗盡最後的力氣請求,“主人……也去了那裡……”
羅黝應了一聲,照樣將眠術施展,雨麥歪倒在他懷裡時,口中還淌下一縷黑血。
“能做出這種事的,怕是隻有七宗榆了。”看著雨麥安睡過去,聞九空道,“此人不除,兩年後也不知會不會成為一大禍患。”
“這不是廢話。”羅黝邊上馬車邊道,“但此人背後有那位妖王在,要動手也是不可能的。只能等兩年後再看了。”
聞九空奇道:“你認識那妖王?”
“不就是那老妖婆——”羅黝脫口說了一半便打住,“罷了,我知道是誰就好。說出來真的有苦日子過了。先去晨愈谷,卿歡應當有辦法,沒有辦法也得憋出辦法救他女兒。”
……
芝謠喝完一杯茶,坐在對面的卿歡仍一臉沮喪。
七浮還在不住地安慰他:“卿叔你寬心,雨麥是我的妖侍衛……不,她是我主子。假如她有什麼閃失,我拿命換她都可以……”
方才的交談中,七浮無意得知雨麥早在五十年前便是這妖谷的谷主,自從誤入外界被浮君所救,也不知怎的就將谷主的職務託給另一隻可信賴的大妖,還與卿歡嚷著要去做浮君的妖侍衛。
卿歡自然不肯,雖然他自己就是死皮賴臉硬是越過人與妖之間的鴻溝,最終與自己戀慕的人類走到一起,但其中辛酸也是一抓一大把,為此他甚至還死過一回。他唯有這麼一個寶貝女兒,而這個女兒又被眾妖選為能與妖界十五妖王齊名的妖谷谷主,他怎麼肯放她去受這樣的苦?
結果還是被雨麥逃去了人世,做成了浮君的妖侍衛。過了十幾年,妖界入口開啟。這妖谷的幾位大妖和祁環居的除妖師關係還不錯,一日湊到一起佔了一卦,卦象預示能封印妖界入口的,唯有人世或凡間妖族的強者。
而幾位參與占卜的、惜命的強者,自然而然把這個重任加到浮君身上,並謊稱是“血白璧的選擇”。卿歡那時也躋身幾位強者之中,本想提出異議,轉念想到浮君若身死,愛女或許能回妖谷安分生活,竟也同意了。
於是浮君死了。但任何一位強者也想不到,他竟從雨麥處習得了轉生的妖術。
當他們想到時,七浮已五歲了。
他的潛在力量又不幸被一位來到凡間的妖王覬覦,因而這十餘年來,那位妖王始終在找剷除七浮的機會。至於為什麼七浮仍活到現在,作用全在雨麥護衛及時。
到這時候,七浮當真覺得他該認雨麥為主子。假如沒有雨麥,他七浮五歲就死在七宗榆手上——七宗榆乃是那位妖王在凡間的一個下屬,這亦是他從卿歡的叨叨裡聽到的。
第34章 034 只能娶一
再聽下去, 七浮忍不住隱晦地詢問了關於雨麥母親的事。卿歡聽罷沉思良久,這才神色黯淡道:“小柳是十二年前出事的,可其中詳情我也不大清楚。雨兒她不願告訴我, 我只知那天雨兒隨小柳出去捉魚, 回來的時候卻揹著小柳,哭得很傷心……那個時候小柳身上雖沒有一處傷痕, 但已經沒有聲息了。”
“我同雨兒帶著小柳的屍體去見妖谷裡的前輩,這才知道小柳的魂魄是被妖界的秘法攝了去, 眼下應當已經不在凡間。”卿歡輕聲道, “可雨兒說, 她親眼目睹攝去小柳魂魄的,是個女除妖師,並且她還在祁環居見過。”
七浮試問道:“那位女除妖師, 是不是叫白濛濛?”
卿歡怔了怔,卻是肯定地點了下頭。
“我昨天還聽雨麥提過,因為白濛濛殺了她的母親,她便要殺了白濛濛。但若真是如此……”七浮沉吟片刻, “卿叔夫婦應當一直住在晨愈谷中吧?既然雙方沒有接觸,為何白濛濛要殺雨麥的母親?”
“我也曾聽過一些傳言,伯父曾親自帶領妖族, 將一個除妖師世家近乎摧毀。”芝謠在一旁道,“會不會是一個報復呢?”
“就像小浮說的,我們夫妻二人自打重逢後,就一直留在晨愈谷, 從未出去過。”卿歡忽提高聲音,“我這一輩子憎惡的世家,也僅僅是二百年前的王家。那位女除妖師以及她家族的名字,我從來都沒有聽過!”
“……如此,應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