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上的錦被,想起那個令他欲意中燒的綺夢。
酒能壯膽,尤其是色膽!
他看著吹雪的眼又亮了起來,舔了舔發乾的嘴唇,說:"那……那該早點歇息了!我可是費了一番力氣,替你找來──"
“呀──!"
宋世輝的話讓一聲女子尖叫給打斷,叫聲不大,甚至有些微弱,像是從遠處傳來的,只是杜府的夜晚極為安靜,這樣突如其來的尖叫聲,便顯得很突兀。
“那是?"吹雪直覺地回頭望向遠世苑的方向。"這樣的叫聲,宋公子不去看看究竟嗎?"
“八成是那個ㄚ頭見到野鼠草蛇的,見怪不怪!別理它!"不管是什麼,都遠不及美人當前來得重要,尤其是在這樣伸手可得的距離。
機會難得!
“吹雪!"一思至此,他張手便抓向吹雪纖細藕臂。
落了空。
“宋公子!"打從午間進到杜府裡來,吹雪臉上的那抹微笑一直未變,直到現在,吹雪仍是笑著,只是笑得有點僵,她很快又退到廂房門口。"您累了,請回去休息吧!"
她的腰帶裡藏著一把防身小刀,約莫三寸長,在說話的同時,她悄悄地將小刀取出,緊緊握在手心。
“對!對!是該休息了!"宋世輝猛嚥了一口口水,他見吹雪躲得遠遠的,以為是她故做矜持。這也對!男人本該主動一些。"吹雪呀!你對我說今晚要留在府裡,意思不就是要……要……嘿嘿嘿………"
“宋公子恐怕錯認吹雪之意,請恕吹雪就此告辭!"吹雪收起笑,神色鎮靜地踏出廂房。
可惜連著廂房的迴廊迂迴曲折,僕役全被宋世輝驅走,廊上空無一人,吹雪所走過的,也不過是從遠世苑過來的路,不作遲疑,她決定往來時的方向回去,回到遠世苑去。
“杜府不是說來便來,說走便走的地方呀!吹雪!"宋世輝在後面跟著,散步似地邊走邊笑,賊賊的。
反正她跑不了。
“你同意要赴我的邀宴,條件只是要見凌風那個痴子,分文不取,我還猜不出個所以然。我只知道你在下午的宴會之上,一直衝著我笑,分明就是對我有意。你見了凌風之後,又說要留下來過夜,我就全明白啦!你說要來見凌風不過是個幌子,事實上,你是來見我的吧?何必如此害臊呢?既然我都明白你的心意了,良宵苦短,你就停下,別再頑皮了!我們進屋裡去吧!嘎?吹雪,小寶貝!"
“宋公子當真誤會了!"吹雪道,她已走到迴廊盡頭,盡頭是一道拱門,兩扇門是闔上的,拱門外是一個小院子,透過院子的另一道拱門,彼端才是通往遠世苑的小徑。
拱門才被推開一道小縫,宋世輝早已失去耐性,他跑了上來,一把抓住吹雪的手,連拖帶拉地往回走。"什麼賣笑不賣身?風月女子不全都是一個樣,吹雪,你就別鬧過頭了!讓我好好疼疼你!"
“宋公子,請自重!"防身小刀不得不派上用場,她在宋世輝的手臂上劃出一道傷口,傷口不深,但也染紅了衣袖。
宋世輝一見血,頓時怒氣攻心,發狂似地將吹雪狠狠甩倒眼前,嘴裡罵聲連連。"好哇!你當真給宋大爺我使性子,看我怎麼收拾你!"
“哦?要怎麼收拾?"第三者的聲音從拱門外傳來。
聲音不大,有些氣虛的感覺,輕飄飄的,像飄在風裡。
八成是哪個不長眼睛、沒生腦袋的小廝,宋世輝大吼趕人。"沒你的事!還不快給大爺我滾!"
“怎麼滾?我只會走,或是用飄的。"
拱門大開,一道人影當真像鬼魅一樣,輕行漫步,"飄"了進來。
瘦瘦長長的人影。
鬼魅似的人影。
白色的人影!
宋世輝認得"他",因為他見過"他"。
但他又不認得"他",因為"他"竟然那麼高大!
他從未見"他"站起來過,"他"竟然會站、會走、會說話?
他以為"他"很矮小,直到"他"走到他面前,他發現"他"不只高他一個個頭!
宋世輝張大了嘴,久久發不出聲音,震撼於眼前所見的一切。
“他",明明是躺著的!跟一個活死人沒啥兩樣!
“他",現在卻彎身拾起殷吹雪被打落在地的小刀,漫不經心地拿在手中把玩,刀影在月光下格外森寒,如同"他"在月色下,眼底閃爍的光芒。
“他"的臉上卻掛著笑容,笑如和煦春風,很好看。
“他"的聲音很好聽,但語氣很冷。
“他"笑著問宋世輝:"怎麼滾?你可以教教我。"
小刀刀鋒在下一個瞬間抵在宋世輝油亮的臉頰上,刀鋒像冰,凍得他頻頻打顫,凍得讓他終於記起要呼救。
他總算明白方才的那聲尖叫所為何來。
見到"他",就像看到墳墓裡的死人復活一樣。
然後,他也開始大叫,叫出他有生以來最大聲、最淒厲的慘叫。
“啊──!"
作者有話要說:
時間背景回到600年前,是因為涓涓用了吹雪的逝生鏡,不是時光倒流喔。
男主跟女主還是司風跟涓涓,只是他們此時的身分是殷吹雪跟杜凌風。
第40章 護花(一)
宋世輝一路大叫,連滾帶爬,衝出拱門,逃之夭夭。
吹雪從地上爬起來,想也沒想,便一拐一拐地走到拱門,把門閂栓上。
現在,拱門這一端只有杜凌風跟殷吹雪。
吹雪栓好門閂,又一拐一拐地回到凌風面前。
凌風此時卻像洩了氣一樣,背靠著迴廊的柱子喘息。
“沒想到這副身子骨,竟然是這般贏弱。"凌風大口喘氣,看著吹雪,關切問道:"你的腳扭傷了,我先喘口氣,稍後再幫你揉揉。"
吹雪又走上前一步,伸手捧著凌風的臉,很仔細地看著他的眼睛。
凌風對她微微一笑,但她的臉上沒有笑,而是很惱怒。
她下一個動作,就是用盡全身的力量,甩了凌風一記重重的耳光。
凌風沒站穩,身子一斜,便躺倒在地。
吹雪沒有就此住手,她撲到他身上,死命地捶打他的身體,邊罵:"可惡的壞東西!你壞透了!壞透了!太可恨!太可惡了!可惡的壞東西!"
凌風沒擋吹雪的攻擊,他任著她亂打,但他畢竟身體太弱,被她捶了幾記重拳,就抱著胸腹又喘又咳。
吹雪很少出重力,也喘了起來,最後幾記落在凌風身上的拳頭,與其說是打,倒像是雪花落地,一點力道都沒有。
“咳咳!沒想到你對我這個護花使者的報恩,是又捶又打。咳!"凌風邊說,邊扶著吹雪在地上坐起。
吹雪從他的身上爬起來,又抬起右手想再摑他的臉,卻已經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