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百般滋味。那是一幅畫,是她畫的一朵豔麗的玫瑰,長在一灘爛泥中,旁邊還有兩行小字“願可做你腳下那堆爛泥,來守護你,讓你豔壓一切。”
當天晚上李沐啟搬出了好友趙晌陪他喝酒。
“別處酒吧,9點見。”當時的趙晌收到了這樣一條資訊。
趙晌是他發小,他跟嚴喜樂的事趙晌都知道,當然他也瞭解趙晌那花花公子的鶯鶯燕燕。只是嚴喜樂的事,趙晌一直勸他早分早好,可他一直捨不得。現在的局面在他幾段情史中是最難堪的一次。
“可她是自願的啊!”李沐啟已經有點喝大了。“晌啊,你說我是不是有點過了,我知道最後是要跟她分的,是不是不該給她希望?”
“你確實不該給她希望。”趙晌也沒客氣。
“我給她希望是我捨不得!她是真愛我啊,全心全意的。她什麼也不要,錢她自己能賺,生活工作都能自己妥善處理,什麼都不用我操心,不僅賢惠還很有情調。我要是跟她笑一笑,她能自己美好幾天。”李沐啟似乎想到什麼好笑的事,嗤笑一聲又灌了自己一杯。
“是啊,全心全意愛一個人這種品質確實非常稀罕。”趙晌知道嚴喜樂對他有多好,簡直比古代的小丫鬟還會伺候人,長的還水靈,“可這丫頭太死心眼了。而且你倆早晚得斷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是你表妹,你以為你倆真能長久?”趙晌一下戳中要害“你招惹她幹嘛呀。現在挺好的,斷了乾淨。”
趙晌喝了一口酒,看了一眼桌子上李沐啟進門就塞給他看的畫,“這丫頭也太恐怖了。”
“其實你說的對。她的愛太恐怖了,我壓力是真大。我知道我沒那麼喜歡她。”李沐啟仰起頭看著酒吧絢爛的天花板“我收到畫的時候還是挺慶幸的,這表示我以後的人生不再有那麼大的壓力,也不會有不受控的威脅。”
“你能這麼想最好。”趙晌知道他想得開,只是需要有人聽他說說。不過,趙晌這個外人比李沐啟更瞭解嚴喜樂,他看到這畫的時候就知道嚴喜樂下了多大的決心,這畫是她能給李沐啟最後的東西了。至此,即使李沐啟想挽回,他們也再不可能了。
“阿牛說新來了幾個學生,走著?”
李沐啟嘆了一口氣,大聲應和“走著!”
男人就是這樣,緬懷一下就翻篇兒。嚴喜樂不管多全心全意的愛,最後都只化為李沐啟的一口嘆息。
其實趙晌一直也為嚴喜樂不值,怕她再對李沐啟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幹脆放了大招,第二天就告訴她昨晚李沐啟最後說的話,讓她徹底死心,最後還加了句“希望你能好好過自己的生活。”
當然,他的目的達到了,嚴喜樂終於知道,李沐啟對她的愛比她想的還少,甚至覺得她的愛是負擔是威脅,她確實徹徹底底的死心了。
她收到趙晌資訊的時候正聽著,裡面唱著“我會為你躺下去,全身貼地……”嚴喜樂想‘我真是賤’。
此後,她不止對李沐啟的心死了,整個兒一顆心好像就這樣死掉了
嚴喜樂甚至覺得自己很可笑,感覺自己在李沐啟那兒就想一個跳樑小醜。
從那之後,嚴喜樂的精神狀態就一直不好,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上班經常遲到,工作經常出錯,直到人事勸退。
後來一次精神恍惚,嚴喜樂誤打電話到趙晌那兒說覺得活著太煎熬了。
那天趙晌趕到嚴喜樂那的時候,她舉著電話,就站在陽臺邊。再一步就能從八樓摔下去。
趙晌嚇壞了,趕忙把她抱下來,還在茶几上發現類似遺書的紙。
這時候趙晌才意識到,自己犯了嚴重的錯誤。那一劑猛藥太兇猛,看來是過分了。
他後來才知道嚴喜樂本就準備退出李沐啟的人生舞臺,為了她曾經的愛也要讓他幸福。
可他的資訊讓嚴喜樂意識到自己的一廂情願多麼可笑,根本沒有愛,從頭到尾都沒有,這麼多年都是空的。這時她才發現,小時候曾以為的那個充滿愛意和關心的開始,不過是自以為是。她開始覺得什麼都不重要了,發現周圍的一切都再沒有意義。
為了彌補,後來趙晌一直幫著嚴喜樂聯絡心理醫生,帶她看病,監督吃藥。
有時候趙晌看著她難受的樣子,真想把她腦袋開啟,用開水給洗刷乾淨,抹去所有記憶。
再後來,趙晌一直陪她經歷那段痛苦,直到嚴喜樂不辭而別。
這些事情嚴喜樂沒有跟蔣大君說,蔣大君當然也不知道,只是他聽出來了,李沐啟是背叛了她,不,按她的話說是放棄了她。她失去了精神上的唯一寄託。
而嚴喜樂的家人的做法,蔣大君也不敢苟同。被愛人拋棄後又被家人趕出門,只會讓原本就缺少安全感的嚴喜樂對世界更加失去信心。
“想看到她笑,給她溫暖,想讓她重新對這個不美麗的世界說,很高興能活在這裡。”蔣大君迫切地想做這件事,這是他第一次對病人如此執著。
蔣大君站在窗戶邊,看著窗外的車水馬龍。太陽已經開始下沉,西邊散出大片火紅的夕陽餘暉,映著半邊天都跟著紅了。街上的人行色匆匆,這個時間正是回家吃飯的時候,晚高峰堵著回家車輛的輪子,讓人心焦。
他又重新回憶了一遍最後他倆的對話。
“你真的愛他嗎?其實他只是在特定時間特定地點,恰好說了你想聽的話,他不記得有這回事。你只是愛那個曾經給你信心和勇氣,認可你肯定你的影子,而那個影子早就隨著歲月消失了,只剩下一個空殼,你卻不肯放棄,把你的所有都壓在一個背棄你的人身上……”
而嚴喜樂回答“我知道……”
這時,蔣大君身後響起衛生間沖水的聲音,接著是水龍頭流水的聲音,緊跟著是開門的聲音,然後腳步的聲音,嚴喜樂的說話聲音“我回去了,你不走麼?”
蔣大君回頭,看著正用手紙擦手的嚴喜樂猶豫著,最後在心裡罵自己一句沒用。
“這麼晚了你有車回去麼?”
天色漸暗,他的確有些擔心她,腦子飛快轉換地想著辦法。
嚴喜樂順手把溼了的手紙丟在門口的垃圾桶裡,“不知道,去客運站看看吧。沒有就就近找個旅店住一晚再回去。”
蔣大君笑著說,“你來看我一次的成本挺高啊。”
嚴喜樂挑挑眉“那可不嘛,你得珍惜,少收點診費。”
蔣大君心裡腹誹這個不講理的小姑娘“是你該珍惜才對,我對你夠優惠了。”
“是是,遵命,蔣大夫。”嚴喜樂拿起揹包,“那我先走了。”
“等下,”蔣大君朝她走去,“不然你就住這裡吧,順便幫我看店。隔壁有個休息室。”他指了指診室旁邊的小門。
嚴喜樂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