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變,但心裡震驚了一下。他也遇到過這種喜歡上親戚的諮詢者,甚至有喜歡上父母的孩子,多是青春期懵懂的初高中生在敏感的時期得到父母長輩或親戚的過多關懷而演變成好感和其他情愫,一般都是單方面的。嚴喜樂的情況相交其他就不算什麼了,但他直覺這裡不簡單。
“你說的純表哥是指?”
“是指那種不能結婚的近親表哥。”嚴喜樂對答如流。
故事開了頭,之後講的就順利了很多,嚴喜樂好像破罐子破摔一樣,覺得無所謂了,告訴他就告訴了吧,不就是再把傷疤揭開一次麼。就像一個人在趕路,天陰沉的厲害,怕下雨,怕自己淋溼,於是加急趕路,但雨還是下了,發現自己註定逃不過的時候,反倒不急了,與其害怕,不如享受。
“你們都帶這種眼鏡,看著你,我總會想起他。想起他,就心痛。再想到自己吃了那麼久的藥都白吃了,更難受。”嚴喜樂勾了下嘴角,自嘲地笑了一下。
“你知道我們不是同一個人。”
“我知道,我在盡力控制自己,想問什麼就問吧。”
可是嚴喜樂等了很久都沒有聲音,在她等的快不耐煩的時候,一個溫柔的男聲輕輕問她“很疼麼?”
蔣大君的聲音像是一支能扣動心絃小提琴樂章,嚴喜樂詫異地看著他,對上那對明亮的眼睛又馬上錯開,可眼淚還是順著臉頰趟了下來。
“疼。”
第20章 第 20 章
一隻野獸在外面打架,受傷了,回了自己的洞自己舔傷口,尚且能堅強面對,但是一旦身邊有人噓寒問暖,問你傷在哪,問你疼麼,就會特別容易放下防備,想窩在這個人懷裡哭訴自己的脆弱。一隻受傷的野獸,最怕的不是孤獨,孤獨反而能使人更堅強,他最怕的是關心。
嚴喜樂此時就像一隻受傷的野獸,一句“很疼麼?”讓撕裂傷口的疼痛無限放大,直到她承受不住哭了出來。
她接過蔣大君遞過來的紙巾,拼命控制自己的眼淚。
蔣大君看她緩和的差不多了,適時地切入,“能給我講講麼?”
嚴喜樂回憶起不願回憶的過去,裡面不是沒有美好的,在她最無助是歲月,這個人曾給了她生的希望,雖然也給過她想死的絕望。
嚴喜樂望向窗戶眼神飄渺“蔣醫生,是不是我的內心不夠強大?很多人的經歷比我更悽慘都能好好活著,我的日子卻亂七八糟髒亂不堪。”
他們熟識的時候,嚴喜樂讀高二,而李沐啟已經讀大一。她早上一年學,身邊的人都比她成熟,而在這樣的環境裡,嚴喜樂反而沒能鍛煉出成熟的心智。讀高中之後,男孩女孩好似一瞬間長大,人心一下子變複雜。被朋友利用背叛,被人排擠看不起,這些事情接二連三讓原本純淨的人開始懷疑自己的價值觀。
這些對嚴喜樂來說都可以忍受,最無法忍受的還是來自親人的傷害。
故事還要從她的閨蜜小米說起。
那年非典,全校封閉,嚴喜樂住校出不去,她的發小高中不跟她同校,管得也很鬆散,找了休息時間來看她。那女孩叫小米,也是單親家庭。她站在鐵欄杆外面,隔著鐵欄杆抱住了她,還沒說話先哭了。“我怎麼像探監一樣。”她帶著哭腔說。然後她們就隔著鐵欄杆聊彼此的生活就像初中時一樣,她說“樂樂,我覺得即便死了也無所謂,沒有人真正關心我,我甚至希望我得非典,就他媽不用忍受難堪的生活了。”小米說的時候眼裡滿是絕望,嚴喜樂有些害怕,但是那句“你還有我”卻怎麼也說不出口,只能更用力地抱住眼前的淚人。
那陣子,小米媽媽要北上打工,小米爸爸要再婚,小米就像只被主人拋棄的新晉流浪狗,渴望著,等待著,卻仍然無法改變被遺棄的命運。嚴喜樂只能深深地嘆氣。她知道,自己也是千瘡百孔,又能拿什麼拯救小米殘破的靈魂呢。
嚴喜樂從小就被她爸爸嚴國華拋棄了,跟著她媽媽李娟,李娟在剛跟嚴國華離婚的時候對她說“如果不是我要你,你就要被送到孤兒院去!”嚴喜樂為此心驚膽戰地生活到現在。這陣子她媽媽有再婚的跡象,她更加無所適從。
小米走了以後,當天晚上嚴喜樂給家裡打了個電話說“媽媽,你要照顧好自己。”李娟說“我還沒死呢!”一句話噎得嚴喜樂不知道接什麼。李娟平時還能囑咐囑咐她吃飽穿暖,她知道今天李娟一定受了什麼委屈。
“媽你怎麼了?”
“還不是那個死鬼老周,又看上了別的女人,男人沒一個好東西!你爸也是,有錢了也不知道給你拿,都給了別的女人……”
電話最後怎麼結束通話的嚴喜樂不記得了,她只記得如果不是自己媽媽的生活可以更好。
從那之後,嚴喜樂就一直鬱鬱寡歡,第二年春天也沒歡快起來。她覺得自己是多餘的,就不該在這個世界上,為此她曾想自殺。
嚴喜樂的班級在六樓,課間休息的時候,她就站在窗戶邊往下看,她想象著自己跳下去摔得稀巴爛,想得腦袋一片暈眩,不得不抓住窗戶邊才能保持平衡。她不敢,但又想死,她覺得自己跟死亡之間隔著一層窗紗,只是沒有人推自己一把把窗紗捅開。這樣的狀態一直持續到夏天暑假遇到他。
李沐啟是舅舅李強家的獨子,李強常年在南方工作,極少回老家,這次正趕上有時間,外加李沐啟大學放假,一家人就齊齊回來了。
嚴喜樂跟李沐啟從小就認識,但紀念才能見一面,交往少,不親近。李娟為了讓孩子多瞭解大學的事情,就讓李沐啟好好跟她聊聊。
“大學好也不好,”李沐啟笑笑說,“我在讀高中的時候也很渴望上大學,但是進了大學才知道不是那麼回事。有時候,你以為的天堂,不過是別人的地獄。不要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腳踏實地好好學習就好,咱們又不是傻子,也不是廢物,一定能成為自己想成為的人。”李沐啟轉頭看著嚴喜樂,說“人生就那麼回事,有好的,就必然有不好,重點在於你想如何過,而不是聽從他人意見。”
嚴喜樂跟李沐啟坐在自己的房間裡,聽著李沐啟的聲音好像天籟之音,她的靈魂一瞬間得到了救贖一樣。
“你不知道他的眼睛有多漂亮,裡面充滿了陽光和對未來的期盼。在我悲觀了十六年的人生裡,第一次有人為我點燃了一盞燈,照亮未知的前路。告訴我,前路兇險無比,但切莫膽怯,要勇敢的過。”
嚴喜樂彷彿入夢般沉浸在過去美好的回憶,接著她緩了緩,找回了一些狀態,“我大概就是那時候開始愛上他的。”說完她馬上自嘲地一笑,“為什麼說我愛他而不是我喜歡他呢?因為我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