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免不得憋了股氣。
事情的始末,她更不能向梁九兒說了。
前世之事,對已是凡人之體的梁九兒來說乃是不可告的天機。
說了,也未必是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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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失神一陣,望著被梁九兒翻得一團糟的衣櫃,芸芸嘆了口氣,當下也無心收拾,轉而向小廚房去了。
先吃飯才要緊。
雖說鬧了矛盾,但至少在吃東西這一點上,她和梁九兒還算是心意相通的。
二人一前一後來的飯桌上,因面上都沒大的表情,所以金墨還未察覺她倆之間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還一邊夾菜,一邊拿著二人調笑。
但云汀和元屏不說心明如鏡,察言觀色卻也要比金墨強了許多。眼見著二人氣氛不對,且那盤沾了糖絲的地瓜梁九兒愣是一動沒動,二人都沒多出聲。
所以這桌上,只有金墨一個人說的很歡暢。
終於他歡暢不過三巡,也發現了不太對勁的地方。
試探性的夾起一塊地瓜放到梁九兒碗裡,試探性的說了一句:“赤鶴專門做給你的,你怎麼都不動。”
其實金墨這話一出,赤鶴心裡還騰著一絲小期待,甚至還打著譜:若她好好吃了,那她就再主動去哄她一回。
女孩子嘛,吵得起合得起。
她有意無意的用餘光偷摸瞄著梁九兒的動靜,盼著她能給點什麼反應。
“哦,這個啊。”
梁九兒舉起了筷子,卻又擱回了碗沿上。
“我吃飽了,這個實在是吃不下了。”
說著,還站起身,客氣且禮貌的向雲汀和元屏行了招呼,退出了席位。
她就這麼退了,赤鶴心裡驀地缺了一塊。
涼涼的正透著風。
那盤地瓜明明做的很好看,糖絲晶瑩,澄黃誘人。
罷了罷了,或許她真的是吃飽了吧,也不能說她不吃自己的菜呀,這滿桌的菜,不都是自己做的麼。
她故作不當意的往嘴裡送了一口飯,偏偏金墨還很知趣的湊過來問了一句:
“你倆怎麼了?”
☆、第九十一章 矛盾
赤鶴把飯碗放下,心下倒很平靜。
她跟金墨該怎麼說?
金墨亦是凡體,前世之事於他亦是天機。
於是她很鎮定的喝了口湯,自然而然的隱去了星女那一段往事,只說是從生魂一事就一直是瞞著她的,所以難免多瞞了她一些事情。
又提起那個木雕,居然莫名其妙的出現在自己房中,這種不清不楚的事,絕對是讓她誤會了些什麼。
“對了,那個木雕,你是在哪裡撿到的?”赤鶴偏頭望向雲汀,因她一直覺得那個木雕是第一天去松林的時候,雲汀或者金墨拾起來放到籃子裡的。
但亂七八糟的事情太多,她竟一直忘了問。
而云汀卻一臉迷茫的樣子,反問了她一句:“我?不是我撿的呀。”
二人又把頭扭向金墨,哪知金墨也是一臉糊塗的樣子,疑道:“你們不會覺得,是我撿的?”
赤鶴懵了。
誰都沒有撿那個木雕,那那個木雕由何會出現在她那天裝野菇的籃子裡?
這木雕真是長腿了。
一直默而無語的元屏聽他們一言一語的也算是把事情瞭解了個大概,見桌上那盤糖絲地瓜沒人碰實在可惜,就伸手將盤子拉近身前,運著筷子拈了一塊送進嘴裡。
實在香,實在甜。
幾筷子過去他就解決了小半盤,覺得有些撐了,才站起來理了理衣衫:“那個木雕,長什麼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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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罷的後院,閒閒落了幾隻小雀。踩在錯落的光影上,撿拾著地縫裡的小蟲。
赤鶴同雲汀各懷心事的散到後院的一方石桌前,時值神虛,就著石凳相歇一陣。
這段時間鹿晨山的事情有些多,倒把雲汀洗刷得愈發成熟些。她閒閒與他敘了一會話,慌想起自己不是還有個事沒問他。
正欲開口,她的注意力就被一席華服吸引了過去。
“三公子,小山神。”芷水沒兩步就已來到了眼前,微微頷首向他倆打了招呼,“二位也是出來散散步的?”
赤鶴起身向她回了個禮,又敷衍似的應了一句。
芷水不自主多望了雲汀兩眼。奈何雲汀一雙眼睛從容淡定,卻是像不認識她一樣,分毫沒落在她身上。
她只得略略收回眼來,又同赤鶴搭了一句:“剛才在前山遇了梁九兒,看她不大高興的樣子。也不知是怎麼了。”
梁九兒在前山?
赤鶴靈臺上冒出的第一個想法本是奔去前山哄一鬨她,而後一刻,卻冒了個別的念頭出來。
她不在房間裡,那自己正好可去她屋裡細細看一回那個木雕。
於是當下就別過芷水,拉著雲汀就朝著梁九兒的屋子奔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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適才元屏桌上這麼一問,赤鶴才想到一早在廂房前見到小怪物的時候,他趴的那個窗戶,其實正是梁九兒的屋子。
他那個時候在看什麼呢?
想到這一層的時候,他們已經來到了梁九兒的屋子裡,屋內空空並沒有梁九兒的影子,看來芷水並沒有誑她。
幸而那個木雕端端被梁九兒放在側桌上,而旁側有一方帕子,看得出梁九兒真的很喜歡這個木雕,每天還要仔細擦洗一道。
赤鶴把木雕捧在手裡,左右看一陣。小人的五官依舊是栩栩如生的,赤鶴記得頭一回見它的時候它的五官上並沒有什麼太明顯的顏色。
可是現在小人的眉眼鼻唇皆被人用墨筆描了一圈,使之面容更加靈動。
這是誰畫的?
梁九兒麼?
她忽然就更理解梁九兒為什麼會生氣了——又是給這小人擦澡,又是給他描眉畫像的,足以看出梁九兒有多喜歡這個木雕。
自己如果很喜歡一個東西,遑一日弄丟了,卻在別人的房間裡找到了,無論如何也是要氣上一氣的。
她伸手在木雕上摩挲著,感受著木雕精細的刻紋。
忽而摸到了一個小小的突起。
原是木雕小人腰上所刻的一個配飾。
哦,是了,那天她還細細看了看,這小人身上還特意刻了一個香囊。
她還因著這香囊,誇了句雕工精妙來著。
香囊?
赤鶴靈臺猛然像灌了一陣涼風,這木雕拿在手裡登時像塊鐵坨。
而不由她再有下一步動作,門口偏傳來一聲厲喝:
“你在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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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陰寥寥,夜色潛燃火。
赤鶴團在榻上,以一床薄被蓋著半邊身
子,榻外是一圈淺色的紗帳,映著臺上的燭燈十分舒適。
鼻前飄來好聞的草藥味,是雲汀替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