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悟了什麼一樣,湊上前去拿過元屏的粥碗,靈活的用勺在碗裡一上一下的調勻,還不忘呼呼仔細吹得涼一些。就差自己親自上口試一試溫度了。
而全程,元屏都用一種奇異的眼光看著她,哪還有什麼肚子餓的感覺,只要這貓趕緊把么蛾子抖完,讓他好好喝口水就足夠了。
赤鶴應是把粥的溫度吹得剛剛好,又輕輕舀了小半勺,湊近元屏,拿出一副哄熵兒和羽兒架勢:“來,啊……”
元屏覺得自己頭很痛。
是真痛。
“來呀,我慢慢喂,啊……”那勺子又湊近些,已經是抵在嘴邊了。
“啊!”
元屏只得張嘴,極快極準的將那勺粥包進嘴裡,悶聲嚥下。
赤鶴笑得更開心些,舉勺颳了刮粥面,又哄道:“來,再吃一口。”
元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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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熬過了早上,有驚無險的吃了午飯。元屏收拾了一陣想帶熵兒和羽兒去摘些野果子,順便散散心。
走出一陣,身後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元屏猜著大約是附近的山蛇嗅到靈氣尋過來了。
山林裡有蛇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他靈氣強些容易吸引蛇類也並稀奇,只是兩個娃娃原身是靈鳥,本就懼蛇。所以元屏故意放慢了步子,想等一雙兄妹跑得遠些再驅開山蛇。
眼見著悉悉索索的聲音越來越近,該是下一秒就要從葉間躥出,元屏捏了個訣直朝那躥出的物體揮過去,這力道他自認捏得很輕,卻見一道白影應訣嚎了一聲,接而重重的摔回地面上。
聽聲音,大概砸的挺痛。
“你?”
元屏看清了那個砸在地上的物件並不是什麼山蛇,而正正是一隻毛茸茸的白貓。白貓先是嗷了一聲,默了片刻突然放聲啕哭起來,哭得撕心裂肺,大有哀哀欲絕之感。
見她哭得如此傷心,元屏遑一時以為是自己腦子還不太清醒,出手沒分寸將她打疼了,連忙上前關切了她兩句。
不說話還好,他一開口,赤鶴哭得更響,白絨絨的一團乾脆在地上打滾,左一下右一下,滾得元屏有些手足無措。
“疼啊!!嗚嗚!!”她一邊滾,一邊嚎,元屏想伸手撫一撫她,卻被她一滾就把手彈開,只得將手愣在半空,沉聲道:“我都沒用力啊……”
“嗚嗚嗚!!”
赤鶴聽他這麼一說,滾得更為賣力,原本雪白的軟毛一時間沾了許多枯碎的葉子和塵屑,將她趁得愈發可憐。
“別哭啦別哭啦,是我錯了好不好?不然你打我一下?”元屏試探著,而赤鶴像是沒聽見一般,絲毫沒有要減速的意思。
“那你要我怎麼辦?別哭了好不好?”元屏的聲音軟下來,三分哄帶著七分妥協,赤鶴聞言,抽了抽鼻子停下,伸出爪子揩了把臉,又十分正經的把元屏望著。
“我要去找雲汀。”
☆、第六十三章 要惜命
彼時山風驟停,照著她未乾的淚漬有些清冷。
元屏默默望著她,手上的動作一時停滯下來。這般停滯還伴著他眼底的無奈,無奈得讓赤鶴有幾分心虛。
良久,元屏才動了動喉頭,聲音一如往常那樣的平淡:“你很想去鹿晨山?”
元屏沒應她雲汀在哪,只另問了一個他自感頗深的問題。
是啊,她想去。她記掛著梁九兒,亦記掛著雲汀。
可她忽然不敢回答了,她知道自己這個樣子應該挺讓元屏失望的吧。在她自以為元屏油鹽不進軟硬不吃的時候,元屏何嘗不是這樣看她的呢?
從一個層面上來說,他們兩個,未必不是一樣的。
相顧靜默無言的場面好像靜得可以聽到陽光透過樹葉的斑駁聲,赤鶴貓臉上的鬍鬚顫了顫,元屏亦伸手將她白毛上粘著的枯葉一一揀走,指法溫柔,溫柔間還幾分憐惜。
“其實不要你再管星女的事,並不是雲汀的意思。”這句話應該是在元屏心中斟酌了很久,才捨得說出來。
赤鶴輕輕點點頭,倒不是她猜到了,而是她覺得元屏肯跟她說這個話,她就該乖乖聽著。
“原因呢,我已跟你說過很多遍了。只是我想著,若是把這些話掛上了雲汀的名號,你或許能聽得進去。”他苦笑著搖搖頭,一副意料之中的落寞。
他這樣子赤鶴總覺得自己是第一次看見,往常的元屏不會是這樣,起碼,他沒這麼大的情緒。
“雲汀或許從未和你說過,當年那面炎心鏡,是他從我這,耗了自身的仙人血求過去的。”
“我當年為難他,一來是顧忌著仍為天君的肖瀾,怕他藉此做難。
二來,我也是想看看這個孩子,到底長大了多少。”
他此刻像是在說著別人的事,從容如斯。
元屏對雲汀如子如弟,這份心情不用他明說,赤鶴也是明白的。炎心鏡一事她或多或少的問過雲汀,但總沒有今日瞭解的多。
此下一言,她倒真的猶豫了。
她知道元屏亦很心疼雲汀。
“對不起。”
這三個字啞得幾乎聽不到聲音。
或許她該聽元屏的話,留在青崖山吧。什麼都不管了,只管自己這條命,就好好留在山上。
元屏將她捧在懷裡,細細揉著她的頭,眼裡已恢復了慣常的平靜:“你沒什麼對不起我的。司命仙君早勸過我,只是我偏想試試罷了。”
“勸過你什麼?”赤鶴抬起腦袋,滴溜著一雙眼。
此間他們已穿過茂密的樹叢,元屏的素衫帶起微風拂面,行路似是壓根就沒踩在地面上一樣:“勸我別白費力氣。”
大約神仙也有不信命的。
元屏抱著她騰至青崖山的最高處,漫野的微黃點綠看得人心情十分愉暢。
素衣的仙君揮袖捏了個法訣,籠住青崖山的禁制隨之而解,有好奇的地精探出半個身子來瞧個稀奇,最近因著元屏在這,它們也跟著沾了些靈氣,所以皆莫由來的對這位仙君十分崇敬。
元屏又把白貓舉在身前,有幾分不捨:“你要去鹿晨山,我攔不住你。可我只有一個要求。你務必答應。”
赤鶴眨著眼,很乖巧的綿在他手上。
“要惜命。別負了雲汀,別負了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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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到鹿晨山上,早沒了當初念著重逢的那種喜悅。
赤鶴落在山門前,難免悵然。
鹿晨山還是那般靜謐合肅,難怪帝公會喜歡這個地方,粗看來,鹿晨山確實像第二個崇明宮。
她緩緩往前挪著步子,離山門不過幾步路的距離,卻被她走得很漫長。
她想,或許元屏那句話,換在好幾天以前,聽來也是對的。
沒有自己到鹿晨山走這一遭,可能亦不會發生那麼多事。
可能他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