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格,緩慢的同溫涼解釋,“......這個人啊,都離開我近五十年了。”
卻成了我這一生,都最離不開的人。
溫崢嶸笑了,指尖輕柔的撫過畫像裡女人的臉,聲音帶著幾分溫柔,他緩慢的說,“......你猜的沒錯,畫像裡的這個人,她是我這一生唯一的妻子,也是你逝去幾十年的奶奶,溫攬月。”
......
溫攬月和沈崢嶸從小一起長大,是所有人眼裡的青梅竹馬,也是長輩們心裡約定俗成的,將來會結婚的兩個人。
溫攬月熱情主動,她從年少成熟開始,就喜歡經常和沈崢嶸待在一起,認真的跟他說,“沈崢嶸,沈伯伯昨天問我願不願意嫁給你,我說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啊,我當然願意啦,你呢,你也願意娶我吧......”
願意嗎。
那時候沈崢嶸說不明白,大概是從小就被大人們灌輸了思想,他潛意識裡認為自己會和溫攬月結婚,所以也就無法客觀的騰出心思來思考。
他和她結婚,究竟是因為長輩的安排,還是說,他也愛她。
是因為溫攬月總愛說,“沈崢嶸,我愛你啊。”
二十二歲那年,在父母的安排下,他們訂婚了。
結婚前的一週,溫攬月每天都去找他,“沈崢嶸,我們的婚事聽說訂在下一週了,我有點兒緊張,要不你陪我去美國玩兒幾天吧......”
他那時候抓不準自己的心,所以彆扭的拒絕,“我最近很忙,過段時間吧。”
溫攬月眼神訕訕,卻也點頭應了聲好。
再然後,婚禮上。
溫攬月年輕漂亮,她穿潔白的婚紗時,讓人挪不開視線。
婚禮上的誓詞,一字一句,她說的很認真,“沈崢嶸,我溫攬月願意嫁給你做妻子,愛你、忠誠於你,無論貧困、患病或者殘疾,直至死亡......”
那時候溫攬月的眼神真摯,看向他的時候,僅是一瞬間,沈崢嶸就深深的陷了進去,他覺得自己大概有幾分明瞭,對她的情意。
婚後半年,溫攬月孕育了他們人生中,第一個生命。
“沈崢嶸,我有一個好訊息要告訴你,我們馬上就要有寶寶啦......”
沈崢嶸同樣開心,甚至他會常常抽出空來陪在溫攬月身邊,看她或熟睡或溫柔的樣子。
每一個模樣,他都渴望記下來。
第一胎,是雙胞胎兒子。
產後,溫攬月精疲力盡,卻還是笑的十分甜美,小心翼翼問他,“沈崢嶸,我們的兒子,是不是很可愛啊......”
很可愛,就像她一樣的可愛。
溫攬月笑,笑的迷人又好看。
可再之後的幾個月,沈崢嶸卻因為奔波於生意場上,經常抽不出空來,回家去看望溫攬月,和他還沒滿月的孩子。
“沈崢嶸,你今晚還不回家嗎......”
“沈崢嶸,我做了晚飯給你......”
是他經常在疲於加班時,隔著手機,聽到溫攬月問他的兩句話。
他最近很累。
而那種在不久前才剛剛確定對她的心意,在不算漫長的一段分離中,沈崢嶸再一次拿不準。
他對她的感情,究竟是因為從小到大將近了二十年的習慣呢,還是他從有意識她是一個女人起,就對她變了心思。
從來沒有接觸過除了溫攬月以外女人的沈崢嶸,還是無法清楚的確定自己的心。
父母安排的婚姻,讓他有短暫的迷失。
所以他開始沉迷於與各種各樣女人的接觸,他陪她們吃飯和她們約會,聽她們講他不知道的那些趣事。
卻從來不會擁抱任何一個女人,又或是牽手、或親吻。
他只是想確認他對溫攬月的心意,想確定心動是什麼樣的感覺,卻從沒想過,會做出對不起她的任何事情。
直到有一次,被溫攬月在公司的樓下撞見,從他車裡下來的女人。
溫攬月臉色蒼白,看向他的時候,眼裡盛滿了不相信和不確定,她聲音顫抖的問,“沈崢嶸,她是誰......”
她好像除了這句話,就再也問不出別的了。
她瘦了。
是沈崢嶸時隔一個月未見她,看到她第一面時的想法。
他沒有很快的給出解釋,卻在看到溫攬月眼底的溼潤時,突然就心跳起來。
他有很久沒見到她了,她那個模樣,卻還是能瞬間抓著他的心。
沈崢嶸好像確定了,他對她的心意。
不是因為二十年陪伴的習慣,也不是因為父母順水推舟的安排。
而是因為他愛她,因為她是溫攬月。
是唯一一個能給他安穩,心情靜的毫無波瀾起伏的人。
太過安穩。
從前他以為這是不愛,可現在他可以確定,是摯愛,才會有脫骨的平淡。
沈崢嶸釋然的笑,他意識清明的,人生第一次邁著堅定的步伐走近她。
他還差一句“溫攬月,我愛你”,一直忘了說。
可溫攬月卻眼神空洞的望著他,有眼淚順著眼眶砸落在地時,她搖著頭後退。
是沈崢嶸平生第一次,見到她哭。
他心頭突然很疼。
沈崢嶸想要快一點擁她在懷裡,卻不經意間看到她身側不遠處,疾馳而來的車。
他瞳孔驟縮,慌亂的朝她的方向靠近,想要脫口一句“小心”,卻眼睜睜的看著溫攬月的身體,撞離他的心。
她那麼薄弱的身體啊,快要扯碎了他的心。
急救手術進行了一天一夜,最後有醫生眼神閃躲的從手術室裡出來時,聲音顫顫巍巍的,提醒沈崢嶸,“您的妻子,有話想要和您說。”
她還可以說話。
沈崢嶸幾乎是用衝的,跌撞了進去。
他在床邊緊緊握著溫攬月的手,想要開口說些什麼,卻在看著她的瞬間,就再也張不開口。
他很怕一開口,就打碎了她還在身邊的這個夢境。
溫攬月唇瓣一張一合,沈崢嶸明白她的意思,於是將耳廓貼近她的唇瓣,仔仔細細去辨認,她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