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標，他不得不忍耐。

教授看他並沒有懷疑，稍稍安心，卻聽見林旭明狀似隨意地問了一句：“你見過我姐姐吧。”

教授的心陡然提了起來。抬眼看，見林旭明手裡握著杯子，微偏頭，目光炯炯地盯著自己，心裡一陣發虛。到底是心理素質好，他不露聲色，強裝鎮定地看回去：“你還有姐姐？”

林旭明微垂頭，笑了一聲，似乎放心下來：“嗯，很久沒有見她。她在法國。”他拿起茶壺要給教授倒茶。

壺嘴落在杯子邊緣時，停頓了一下：“對了，教授。”

這一句讓教授才鬆懈下來的心又再提了起來。“嗯？”

林旭明說：“我看了一下你的醫藥費清單，沒怎麼用藥，也沒做化療……腫瘤卻沒有擴散，倒是不錯。”

教授只覺得額頭處沁出細汗，“嗯，我還是不太信那些……我愛人給我找了些中藥方子，配合打太極，控制住了。”他狀似抱怨地拿出一大包黃紙包裹的藥，“你看，今天的份還沒煲呢。”

他剛拿出來，林旭明立刻聞到了濃郁的藥味：“如果有效，倒是不錯。”

教授看他緊繃的臉放鬆下來，感覺心情猶如坐了一趟過山車，心有餘悸。林旭明又說：“教授，我聽說你們催眠時會用錄音筆，對嗎？”

那凌厲的眼神盯著他看，若有實質，如同一把刀架在了他脖子上。

教授下意識哆嗦了一下：“對，會用。”

“教授？”林旭明端詳著他，“你滿頭都是汗。”

教授乾笑一聲，拿紙巾擦擦額頭上的汗：“天氣太熱。”他起身去拿空調遙控時，聽見林旭明說：“教授，你把錄音筆借我聽聽。”

教授打開了空調，那一陣涼風迎面吹來，他幾乎打了個寒顫。“好，我找找……”他從抽屜裡找出了一個隨身碟，上面貼著莊妍兩個字，遞給了林旭明。“你拿回去聽，聽完了要還我。”

林旭明接過隨身碟，在手指間轉了一圈，又握緊了。

“好。”

林旭明見完教授後，並沒有回公司，而是去了莊妍家樓下。

他也摸出了規律。只要莊妍下班沒有約人，就要去楊記麵館吃麵。大概六點半就會出現。每次點上三四碗，點一份涼拌芹菜，一隻煎雞蛋。等菜上了，她就悶頭開始吃。

他等了一個小時，眼見著快七點半，她還是沒出現。

大概是今晚約了別人吃飯。所以他經常會撲空。

他有點失望，正要調轉車頭，卻看見一個扎丸子頭的女孩出現在燈柱下。她走得慢吞吞的，還猛地打了個噴嚏。

林旭明整個人放鬆下來，仔細看著她的身影一點點走近。她最近似乎胖了一點，好像還感冒了。他皺了皺眉頭，想起她平時那睡覺的姿勢，肯定是著涼了。

莊妍推門進了楊記麵館，還是坐在靠近門口的位置，因為只有那一張桌是單人的。

看莊妍坐下了，林旭明便下了車，走到附近的燈柱子後，還拿出手機偷拍了幾張照片。

他知道她大概會吃上半個小時。

這半個小時就是他每天最期待的時光。

他總想低頭笑，那種難以掩飾的幸福，全浮現在微翹的唇角上。他估計自己的表情也很詭異吧。事實是，光是這麼看著，他就覺得很幸福。

她打來的電話他不能接，發來的簡訊他不能回，實在是一種折磨。人都是需要回應的，到了最近，她連簡訊都不發了。他便只好拿著老簡訊翻來覆去地看。到後來，光是看簡訊已經不滿足了，他想看看她。雖然他也知道這種時候，不該冒險。萬一被莊妍看見了，那就麻煩了。可他好像一個上了癮的人，每天不看兩眼，總覺得渾身都難受。

如果還能聽她說說話，那就更好了。

他正這麼想著，莊妍突然抬起頭來，似乎看見了他，眼睛陡然瞪大了。隨後立刻放下筷子，對身後老闆嚷了一聲，抓住包就朝他跑過來了。

這回還真是惹麻煩了。

林旭明皺著眉，看她噠噠地踩著水聲，小跑著奔到了他面前。說實話，他本該逃走的，可一種難以形容的期待冒出來，倏地抓住了心臟。他的腳挪不動。

“林旭明！”她使勁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她跑得太快，氣還沒喘勻。

他感受這一種更為濃烈的幸福，那觸手可及的幸福，頓時每個毛孔都像是浸泡在甜蜜裡。然而他只能維持著面無表情。

“什麼事？”

莊妍抬頭看著林旭明，看他依舊穿著黑色襯衫，袖子整潔地挽起，面容冷酷，帥氣逼人。她嚥了一下口水，腦子裡搜盡了要說的話。她想不起來，為什麼林旭明突然不接她電話，突然不回她簡訊。只隱約記得他提了分手。

她一直在想他。白天上班想，晚上睡覺也想。雖然很多關於他的記憶變得模糊了，她確定自己還喜歡他。

看見他的一瞬間，她的身體比腦子還快，已經衝了過去。等他站在眼前，她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我們和好，好不好？”她跑得喉嚨裡都發幹，艱難地抽著氣：“好不好，好不好？”這聲音到最後都變了味。她哽咽著，恨不得把心都掏出來給他看。“我還喜歡你啊，你一點都不喜歡我了嗎？”

林旭明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有那麼一個瞬間，他幾乎被這句話蠱惑了，甚至想要放棄籌備這麼久的計劃。他從沒想過，莊妍會跟他說複合。更沒想過，似乎莊妍真的很喜歡他。這或許是他能獲得最大程度的喜歡，離愛還差遠了，但他為什麼不知滿足？非要莊妍愛他才肯罷休？

現在擺在他面前是兩個機會。複合，他可以立刻跟她在一起，哪怕莊妍沒那麼愛他。忍耐一個星期，他卻可以得到莊妍死心塌地的愛。

他的內心像被兩股勢力拉扯。他經歷過不下百次這樣的選擇，只有忍耐，才能獲得最後的勝利。

所以，他看著她的眼睛：“還有別的事嗎？”

莊妍聽見這句話的時候，感覺自己的心像“咣”一下碎，掉到地上，還被碾壓成渣，踩上幾腳。她很想問怎麼就不喜歡我了呢，怎麼就這麼冷漠了呢！明明之前那麼喜歡我……

她踟躕著，最後一句也沒問，眼淚在眼眶裡轉。為了忍住眼淚，她幾乎渾身都在發抖。

林旭明看她眼眶發紅，頓時覺得心臟一陣劇痛，痛得他難以忍受。他終於忍不住，伸手要撫摸她的頭，卻被她狠狠地甩開。

“滾開！”

她咬牙瞪著他，轉頭走了。

林旭明望著她的背影，許久才回過神來，往車裡走去。進了車，他也沒法開。他覺得心疼。看見她想哭的表情，他覺得自己像在被一刀刀凌遲。他捨不得她有一點點難過。

還有兩三次催眠，他們就會幸福美滿地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