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訪客,她領著那人進了客廳,推過杯茶說:“能做的,我已經幫你都做了。剩下的,就只有靠你自己來完成。”
陸雙秋摘下帽子,抬頭對她嫣然一笑:“好的,媽媽。”
☆、第20章
的拍攝程序過半, 夏唸的戲份幾乎全部拍完, 剩下的場次裡, 最重要的就是琴姬替心上人赴死這一場。
皇帝懷疑九王爺和鄭妃有私情, 於是故意賜了他一杯毒酒,想試探他是否心中有鬼。九王爺明知酒中有毒, 但為了鄭如姿的清白, 只得佯裝不知去喝。誰知琴姬在這時闖入,毫不猶豫替他擋下了這杯毒酒。
這場最重要的爆發點就是最後的哭戲。琴姬對九王爺的感情始終是隱忍的,從他們相識以來,她把所有的刀口都只對向了自己,哪怕到了最後一刻,她也不想讓他知道自己為他做的那些事, 怕他會太過愧疚, 自責難過。這世上,她最怕的是就是他過得不好。
要表現出絕望和不捨,卻又不能哭得太外放, 這對夏念來說是不小的挑戰,於是從早上開始就開始反覆練習,揣摩角色的心理, 白煜見休息區太過嘈雜, 乾脆讓她到自己的私人化妝室來,反正這是兩人之間對手戲最重要的收尾部分, 能多對幾次是最好。
夏念向來是流血不流淚的個性, 雖然這一個多月來一直在飾演琴姬, 可還是很難理解她這種為愛付出生命的情感,只有一點點從她的過去開始回憶,努力揣摩出她當時的心態。
白煜反坐在椅子上,用椅背託著下巴看了半天,終於忍不住出聲:“喂,你這麼認真,讓對戲的演員壓力很大啊。”
夏念剛從情緒裡抽離出來,還有點回不過神,隨口回了句:“你不需要太大的反應,反正你也不喜歡我。”
白煜怔了怔,隨即明白她是在說戲裡的角色,他笑了笑,突然輕聲說:“那要是喜歡呢?”
“啊……”夏念被他說楞了,趕忙去翻劇本,“劇本里哪有這段?”
“行了,”白煜把她手一按,“我隨口一說,你這麼較真幹嘛。”
夏念可沒空和他瞎鬧,瞪了他一眼繼續排練。白煜看著她眼眶泛紅、深情款款的模樣,突然覺得有點憋悶,拿起桌上的煙盒說:“你先練著,我出去抽根菸。”
過了會兒,夏念突然聽見手機震動的聲音,她的手機就擱在梳妝檯上,心不在焉地邊背臺詞邊把手機拿過來,隨意瞥了眼,就看見熒幕上顯示的微信資訊:“你晚上來找我。”
她嚇了一跳,然後才發現自己錯拿了白煜的手機,兩人的手機型號相似,又恰好擺在一起,她還沒從角色裡抽離,就這麼犯了個大烏龍。
不小心撞破了人家的**,夏念尷尬得不行,燙手山芋般想把手機給放回去,誰知白煜正好在這時推門進來,一眼就看見她拿著自己的手機,做賊心虛的樣子,一顆心就這麼沉了下來。
他走過去把手機拿了回來,開啟微信看了眼,轉頭說:“你看到了?”
“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夏念更尷尬了,又找補地問了句:“那個,是你女朋友吧。”
白煜盯著她,眸間快速閃過很多情緒,然後用一種近乎嘲弄的語氣說:“不是,金主。”
他就這麼輕飄飄說出這幾個字,夏念整個人都懵了,白煜坐下來,把腳架上梳妝檯,“嚇著你了?”
“可……可為什麼?”夏念有點語無倫次。
“還能為什麼。你知道這個圈子每年有多少小鮮肉等著上位,憑什麼我就該紅,就該搶到資源。我熬了那麼久,不想熬下去了。”他把手機重重扔在桌上:“沒錢又沒名的日子,太他媽難過了。”
他站起來走到她面前,自嘲地笑了笑:“你很失望吧,可你沒法懂。做武替的時候你根本沒有野心,等你有野心的時候,就有人捧著機會送到你面前,你不會懂那種滿懷著熱情,卻眼睜睜看著機會一個個被搶走。看著那些不如你的人都爆紅起來,而自己卻連普通生活都難以維持……”
也許是不敢再看她的表情,白煜說完這番話就走出化妝室。然後靠著牆深吸口氣,他其實根本不用告訴她這些,可偏偏還是說了,自我懲罰般地和盤托出。
就這樣吧,用最殘酷的方式斬斷他們之間的所有羈絆,也斬斷那些無處安放的遐思。
夏念獨自坐了很久,自己也分不清到底在想些什麼,看了眼手上的劇本,突然間讀懂了琴姬。她半生孤苦,命運奪走了她太多東西,卻又近乎殘忍地讓她愛上了一個人。可她的愛人心裡只有另一個人,那個人高貴、美麗、聰慧,於是她的堅持就顯得卑微而可笑。這種絕望逼迫她替他飲下毒酒,為了那無望的愛,也為了這冷到極點的人生。
當江宴走進片場時,夏念正在演最後一場哭戲,狹長的眼睫,彷彿結滿了蛛絲的巖洞,空洞、腐朽、不見一絲生氣……然後,眼淚一行行流了下來,無聲的,冰冷的,洗刷過她擦蒼白的臉頰……
他的心就這麼無來由地抽了抽,然後突然生出個念頭:他以後一定不能讓她哭。
這一天,和江宴一起來的還有陳倩瑜,她等到夏念收工後,就告訴她今天要去某五星級酒店參加個宴會,這個宴會是江宴舉辦的,許多圈內知名的導演和製片都會參加,所以花了很多功夫才弄到了邀請函。
陳倩瑜在車上和她談了公司的下一步計劃,這邊的戲就要殺青,夏唸經過幾輪熱點話題,已經積累到一定的人氣,現在只等開播,就能進一步為她造勢。所以她下面要接的這個角色就至關重要,今天宴會名導蔡遠飛也會出席,他即將開拍一部大IP改編的盜墓劇,雙男主全定的流量小生,其中有個女二的角色,是個性格豪邁、武力值超高的女保鏢,這和夏念原本的特質非常吻合,如果她能爭取到這個角色,就是得到了爆紅的機會,說不定還能開創出一條獨有的戲路。
夏念認真聽她說完,眼睛被窗外流進的車燈閃了閃,突然分神想起白煜和她說過的那段話。也許他說的沒錯,她一出道就有知名經紀人帶,給她爭取到最好的資源,有什麼資格去判斷什麼路才是正路,又有什麼資格說她要靠自己努力。
有些信念一旦生了縫隙,就會迅速滋長出無數裂痕,她扒著車窗,看著路燈圍起的白光裡,無數兜轉撲稜著的蚊娥,心就這麼茫然地失去了方向。
到了酒會,夏念被陳倩瑜領著和導演攀談了幾句,這次只能算是混個臉熟,後面還有試鏡、公關一系列關卡要過。陳倩瑜心裡明白,除非有大老闆打過關照,不然沒哪個角色能板上釘釘,更何況夏念除了能打以外,名氣根本拼不過那些競爭的藝人。可江宴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