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地方都不熟悉,又無太多可倚仗的勢力作後盾,若貿然擇一處陌生州府為藩地,沒個三五七年的苦心經營,根本無法將當地軍政實權徹底掌控到自己手裡;
其次,富庶、繁華程度能與原州、翊州相提並論的地方並不多,所以,若是選了旁的州府,他斷斷無法在短時間內將財庫充盈到如原州、翊州那般。
如此一來,他仍舊還是個只能任人掣肘,甚至任人宰割的空殼殿下。
最嚴峻的是,顯隆帝年事已高,眼見著身體和精力一年不如一年。
若在他積攢實力的過程中,顯隆帝這裡有什麼突發變數,無論繼位的新帝是誰,想滅掉一個空殼的殿下,都是很容易的。
縱觀大縉全境,惟有臨川,才是雲烈最安全也最恰當的歸處。
雖然那裡眼下什麼也沒有,但“萬丈高樓平地起”,只要起了,就能實實在在屬於他。
況且正因為臨川貧瘠,有意爭奪儲位的人不會真正將之放在眼裡,這就給了他積攢實力的餘地。
就算短時間內臨川不可能有太大改變,至少以他在當地領軍戍邊多年的聲望,快速收攏軍政大權自保,還是比較容易做到的。
羅翠微垂眸望著桌案上的堪輿圖,沉吟半晌後,隨手一指,打著呵欠道,“好,那咱們就挑臨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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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她這毫不猶豫的支援,雲烈如釋重負地笑了笑,片刻後又心事重重地抬手捂住她的眼睛。
“那今後,只怕兩地相隔的時候還多,你……”
羅家雖是商戶平民,可羅翠微終究是打小被金澆玉灌養大的;便是她自己不說什麼,雲烈也不捨得讓她跟著自己去篳路藍縷、披荊斬棘。
他不能在臨川還什麼都沒有的此刻就帶她同去,他不能讓她跟去吃苦受罪。
雲烈溫熱厚實的掌心有戀戀不捨的輕顫。
聽出他想孤身前去就藩、將自己留在京城的意圖,羅翠微倏地兇巴巴揮開他的手,轉身叉腰,杏目圓睜。
“你個王八蛋,想得倒挺美!”
這還是雲烈頭一回挨她的罵,登時有些懵,“我不是……”
“閉嘴!這事沒你說話的份!”她氣呼呼地指著他,不讓他說話。
新上任的昭王妃卯起來可是個混不吝,昭王殿下不是對手。
“雲烈,我警告你,你若敢偷偷丟下我,自己一個人去臨川就藩,我就敢扣光你的軍糧,餓死你個……哦,這不行的。”
羅翠微收回指著他的那手,按在自己下巴上,皺著眉頭嘀咕道,“軍糧又不是你一個人的,不能讓別的將士陪你捱餓。”
沉吟半晌後,她重振旗鼓,對他露出一個奸詐兇殘的甜笑。
“你若敢偷偷丟下我,自己一個人去臨川就藩,我就天天教孩子叫你叔!”
許是想到往後自己從臨川回來時,這府中會有小孩蹦出來,禮貌又客氣地衝他叫“叔”,雲烈的臉“唰”地就白了。
“你敢!”他咬牙切齒,瞪她。
羅翠微抬起下巴,“有膽你就試試,看我敢不敢!”
既她與他結定了這姻緣,決心要與他共擔餘生,那自然是要並肩進退,哪有他獨自去披荊斬棘,她留在京中富貴安樂的道理?
旁的事她可以讓著他,這件事她卻絕不會讓。
被她這一通“亂拳”打得全無招架之力,雲烈的臉從白又轉了青。
兩人均是急惱交加的模樣,倔強對峙好半晌,彷彿他倆真的已經有了孩子似的。
“好了好了,你贏了!我沒膽,不試,”雲烈終究慫眉搭眼地垮了嘴角,垮了肩膀,緊緊抱住她,低頭認輸,“那就一起去吧。”
就這樣“愉快”地達成共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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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獲全勝的羅翠微長吁一口濁氣,徐徐斂了先前的急惱之色,伸手回抱了他,安撫似地,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
“經商之人本就要慣走四方,對我來說,去哪兒都一樣,不怕的。”
“可我捨不得讓你過得委屈。”原本他就沒有太多可以給她的了。
“我怎麼可能讓自己過得委屈?”羅翠微不以為意地笑笑,“我非但不會讓自己過得委屈,還會想法子讓你也過得不委屈。”
雲烈只是沉默地抱住她,不知在想些什麼。
察覺氣氛有些沉重,羅翠微便笑音輕快地緩頰道,“往後不要輕易跟我吵架,我這人激不得,惹急了是絕不會讓人的。”
“多謝愛妃的事後提點。”雲烈沒好氣地哼笑一聲。
片刻後,他像是還有些不放心,惴惴不安地放開她,垂眼盯著她的腹部。
“做什麼?”羅翠微疑惑地順著他的目光垂眸。
雲烈沒理她,顧自伸出大掌,小心翼翼地貼在她的腹間,嚴肅蹙眉,諄諄叮囑——
“記住,不要學你母妃瞎胡鬧,我是你父王,不是叔,懂嗎?”
羅翠微愣了愣,忍不住笑著在他肩上捶了一下。
“你這人,腦子裡到底都裝了些什麼?我又不是真的有孕了,怎麼還聊起來了。”
這昨晚才頭一回……
一想到昨晚,她粉頰一燙,抬腳就想走人。
卻見雲烈唇角噙笑,長臂一展,將她困在了自己的懷抱與桌案之間。
“你又想做什麼?”羅翠微警覺地紅了臉,倉皇退了一步,後腰抵在上了桌案邊沿。
完了,無路可退了。
“做此刻你腦子裡正在想的事。”雲烈悶聲笑著,離她越來越近。
“這、這裡是書房!”羅翠微臉上紅得如火燒雲,抬手輕抵他的肩,結結巴巴,“我沒……什麼也沒想。”
她頂著一張越來越紅的俏臉,慌張收回一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看,我目光誠懇又坦蕩,絕對沒有想什麼不正經的事。”
“好吧,你沒想,這事怪我,”雲烈笑著扣住她的腰背,動作溫柔卻不容拒絕地將她按向桌面,“我這人,如今滿腦子都不怎麼正經。”
這才是大婚後的頭一日嘛,按照風俗民情,“不正經”,才是正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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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羅翠微攜雲烈回羅家行歸寧宴時,出外半年的羅風鳴也正好歸家。
對於沒能趕上長姐大婚,他懊惱得捶胸頓足,生無可戀。
不過,在羅翠微將他領到書房單獨密談約半個之後,他整個人又像是煥發了新的生機。
之後的一段日子,雲烈與羅翠微都很忙,兩人分工合作、各取所長,為前往臨川做了許多籌備。
雲烈忙著出入內城,而羅翠微則避人耳目暗中見了不少人。
七月初九,顯隆帝聖諭詔令,賜封臨川極其周邊共五城為昭王府藩地,即日起由昭王雲烈自行統籌藩地事務,昭王妃羅翠微為輔政殿下,執半枚金印,與雲烈共同號令藩地全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