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鏡呆了呆:“靈犀?”
靈犀甩了甩細細的尾巴:“鏡主,我的樣子是不是比之前更好看了?”
原先阿鏡雖有過幾許猜測,只是無法當真,這會兒跟靈犀照面,才驚道:“你……你真的是那條……”
靈犀張著嘴,仍是有些傻傻呆呆地笑:“你也才認得我?連我也是這時候才想起來,怪不得我那麼喜歡殿下,原來我本來就是跟殿下形影不離的呀。”
阿鏡驚問:“你、你怎麼恢復原來的樣子了?”
靈犀道:“那個不打緊,要緊的是,鏡主你一定要撐住啊,不多久殿下就來了,在他來之前,你一定要把北安守住,這是殿下統轄的世間,絕不能讓那些醜陋的東西們糟踐,這也是殿下跟宮主以及……他們的劫數,如果過不去這關,就糟糕之極啦。”
阿鏡聽的略微混亂,似懂非懂:“你說是明玦帝君……不,是鳳明太子要來?”
“那當然,”靈犀點頭:“所以你不要灰心,只要撐住,耐心等待,一定會……有轉機的!”
靈犀說著,身體化作一團浮光,慢慢地變淡。
阿鏡隱隱覺著恐懼:“靈犀,你怎麼了?”
靈犀不答,只是突然大叫道:“對了,還有很重要的一件事,等殿下來了,讓他把蛇羹喝了……大補。”
最後她遙遙地留下最後一句:“看好,千萬別讓那隻貓偷吃了!”
阿鏡以為這是個不大好笑的笑話。
在她醒來之後,才發現,這竟是個最殘忍的笑話。
***
靈崆蹲在榻邊,望著阿鏡胸前伏著的靈犀。
這是已經僵直了的,靈犀的元身。
靈崆道:“她被天機鼎所傷,要恢復原本的功力已是不可能,短期內更是無法運功對敵。”
先前阿鏡為救北冥君,反幾乎把自己也賠進去,靈犀本來暴跳如雷,氣息奄奄地叫說要跟水瀅決一死戰。
靈崆忍無可忍,隨便跳起來踢了她一爪,靈犀就軟綿綿地倒在了地上,無可奈何地又恢復了蛇身。
靈崆本是想讓她認清現實,誰知這一踹,反把靈犀踹的清醒過來了。
恢復了元身的靈犀趴在地上思考了一下蛇生,又以一種極艱難難看的姿態慢慢地爬上了床。
她一路爬到了阿鏡身上,看著阿鏡。
就在靈崆以為她傷心過度舉止失常的時候,靈犀一張口,雪白的內丹緩緩地從蛇身之中吐了出來。
靈崆忍不住問:“你要幹什麼?”
靈犀不答,只是小心地昂首拱著那內丹,海珠般的內丹緩緩地落在阿鏡的唇上,被靈犀一吹,突地就沒入了阿鏡的口中。
靈崆直到現在才震驚起來:“你這是幹什麼?內丹若給鏡丫頭吃了,你怎麼辦!”
靈犀一直目睹內丹好端端地沒入,才懶洋洋地說道:“我現在這幅模樣,打又不能打,逃也是夠嗆,難道等水瀅那賤人破城之後再落在她手中?”
靈崆瞪圓了眼睛:“可是……”
靈犀道:“先前小夜兒因為我而死,鏡丫頭是他最愛的人,如果我的內丹能夠救了鏡丫頭一命,就如同我把命償還給小夜兒一樣了。”
沒有了內丹,靈犀的元神也維持不了多久,身體迅速地便冷,思維也遲鈍起來。她打了個哈欠:“臭貓,以後……有緣再見啦。”
“喂!臭蛇!”靈崆跳到她跟前兒,揮動爪子撥拉她,想讓她醒過來。
靈犀的頭貼在阿鏡胸前,嘴角半張,紅色的芯子略有些可笑地耷拉在外頭,再也不能動了。
☆、第57章
阿鏡拿了快帕子, 把靈犀的元身小心包裹在裡頭。
將包好的帕子整理妥當,給靈崆系在脖子上。
靈崆不明所以:“丫頭你幹什麼?”
阿鏡道:“靈犀說, 鳳明殿下會來,你幫我保留著她的元身, 等殿下來了後給他。”
靈崆問:“既然是跟你說的, 為什麼你自己不給他?”
阿鏡笑了笑:“我覺著你來做比較可靠。”
靈崆突然感覺阿鏡身上的氣息似有改變:“丫頭……”
阿鏡起身入內, 見北冥君仍躺在那裡, 胸口的情苗已經沒了往日的勃勃生機, 像是寒風凜冽中的草苗,葉片上覆蓋著一層凜冽的鐵灰色。
阿鏡見狀,原本探出的雙手,復又緩緩地垂下。
靈崆緊緊跟在阿鏡身後,本還有一線希望, 但看見阿鏡這樣的動作, 靈崆不禁停了下來。
他雖然看不見北冥君胸口已經半是枯萎的情苗, 卻最清楚北冥君這具身體的情形。原先還盼著阿鏡恢復之後再借情花之能以起死回生, 現在看來……
阿鏡握拳, 在床邊站了片刻,才緩緩在北冥君身邊坐了。
她望著面前這張曾叫她魂牽夢縈, 無法自拔的臉, 笑了笑。
靈崆默默地蹲在地上, 仰首望著。
阿鏡看了半晌, 喃喃:“我原先不想自己喜歡你, 因為我總是分不清我愛的是你還是秋水君, 我總是覺著自己配不上秋水君,也害怕你對我的喜歡是假的。”
手指在北冥君眉心的道法丹心痕上輕輕描繪過,阿鏡俯身細看此人:“蘭璃曾經說我頑愚,也許我是真的頑愚,能對三界的情愛都看得通透,卻偏偏看不清自己跟身邊的人,看不清蘭璃喜歡的是我,也看不清……其實你的心裡或許,也有我。”
吐出了這句話,心頭彷彿空蕩蕩的。
卻又像是了結了一個遙遠的謎團跟心願。
阿鏡的眼神變得柔軟:“你不是一直想要我嫁給你嗎?不是要跟我成親嗎?我現在就在這裡,你倒是起來啊。”
但不管她如何溫柔呼喚,甚至引誘,北冥君都毫無反應。
阿鏡卻也並沒有流露任何失望的神色,她只是輕輕地嘆了口氣:“我白白當了幾千年的情天之主,輪到自己,卻也只是一個‘當局者迷’外加‘陰差陽錯’。”
她慢慢地伏在他的胸口,原本這裡,會有蓬勃心跳的地方,已經歸於沉寂。
所以連情苗都散盡了靈力,將枯萎死寂,就算是此刻的阿鏡,也是回天乏術,
“我喜歡你。”不知過了多久,阿鏡低低地說。
阿鏡轉頭,在北冥君的唇上輕輕地吻落,感覺那唇上的清冷,她生恐他聽不見般的重複:“我喜歡你,就算你再也聽不見了,我還是喜歡你,天上地下,最喜歡你。”
阿鏡笑著,淚卻悄然滴落,打在了北冥君毫無知覺的臉上。
***
風格外森寒,肆虐了數日的雪卻停了。
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在即。
這場戰役,不僅僅是一股新的反叛崛起勢力對於古老的丹鳳皇朝的挑戰,與其這樣說,不如說是一場關乎北俱蘆洲千千萬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