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淡淡一笑,拱了下手道:“王爺玩笑了,臣不過是盡忠行事罷了。”
寧川王撫掌一笑,眼底微帶了冷意:“沛國公對父皇如此忠心耿耿,想來也不會存了私心,難怪到現在我那好侄子還不曾有訊息傳來。”他這話顯然是反著說的,他疑心沛國公已把此事告知了嚴之渙,若不然,蜀地怎會沒有一絲響動,若他不知實情,手中又握有十萬大軍,必然要趁此機會揮軍北上,直搗皇城。
沛國公似未曾聽懂寧川王話裡的意思,唇邊的笑意微微一斂,正色道:“臣還有公務在身,就先行一步了。”說罷,不等寧川王同意,已經轉身離去。
寧川王牙齒緊咬,忍不住罵了一句:“老匹夫,也不過是父皇的一條狗罷了,也敢如此猖狂。”
武陵王口中溢位一聲輕笑:“那也是父皇的狗,由不得咱們打罵。”說完,挑眉看向了寧川王,露出一個充滿惡意的笑來:“皇兄不回府去瞧瞧?你府上可還有一大家子人呢!”話音落地,便大笑著離去。
第章
鎮嘉王以謀逆之罪被下大獄, 訊息傳到蜀地的時候, 鎮嘉王已被問斬,其家眷盡數流放房陵,子嗣皆貶為庶民,受到牽連的官員達數十人, 其九族與鎮嘉王同日問斬。
“太子妃薨了。”
嚴之渙的眼神晦暗莫名,似有遺憾一般,這樣利落的死法實在太便宜她了, 而且, 她死的時機更是不對, 簡直逼的他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裴蓁輕“嗯”一聲,抬手牽了牽滑落在臂彎處的細紗披帛,輕聲道:“聖人怕是會召你回京了。”太子妃名分上是他的嫡母,按照禮法來說自是要回京奔喪,為太子妃守孝。
她穿著湘妃色齊胸襦裙,外罩煙雨色窄袖羅衫, 胸前雪白的肌膚大片的裸露在外,嚴之渙瞧得眼熱, 喉頭忍不住滾動了下, 隨即扯過她肩處的披帛擋在她胸前, 這個時候,他自是不敢與裴蓁同床的,以免讓她受孕,到時候惹人非議。
“是得回京, 我準備讓趙勇帶一隊人馬先行進京,到時候分散在幽州境內。”嚴之渙手上拿了個小錘,敲了一個核桃仁喂進裴蓁口中,又道:“我想讓你留在蜀地。”
裴蓁一怔,嚴之渙的手指還被含在唇齒之間,下意識的便咬了他一口,眯眼問道:“什麼意思?”
“不過是不想你跟著折騰罷了。”嚴之渙溫聲說道,語氣低柔的不可思議。
裴蓁抬頭看著他,突然冷笑一聲:“你是壓根就沒打算再回蜀地吧!”
嚴之渙嘴角牽動了一下,避開裴蓁鋒利的目光,笑道:“怎麼會,我可舍不下我的嬌嬌。”他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灼熱的氣息拂在她的臉上。
裴蓁伸手抵在嚴之渙的肩膀上,冷聲道:“你以為你回不來了,我在蜀地還能安穩無憂不成?可笑,我竟不知道你還有這樣天真的時候。”
嚴之渙伸手握著裴蓁的手,見她冷笑,可眼底卻帶著焦怒之色,不由笑了起來,神色分外的柔和。
“我不過是怕到時候出了意外,留你在蜀地我更安心些,況且,一切我都安排好了。”嚴之渙低笑說道,把她的指間抵在唇上,輕輕的吻著,他自然明白一旦他在京都出了事,他的嬌嬌自是不能置身事外,所以他已安排了張蕭,一旦他出了事便立即護送她去番邦,雖未必能像現在這樣衣食無憂,卻能保她周全。
“大郎,讓我隨你同去。”裴蓁抬手圈在嚴之渙的脖頸上,軟聲說道,明眸似蒙了層水霧般,嬌嬌的央求道:“我到時候就留在幽州,你若出了事,我還能想法子救你。”
嚴之渙把裴蓁摟的緊緊的,這樣的話由她口中說出,讓他心頭一陣火熱,可他卻不敢冒這個險,不敢讓他的嬌嬌身處險境。
“聽話。”嚴之渙柔聲說道,放低了聲音:“回京後我會安排外祖母和岳母帶著宗哥兒離京,你在蜀地等著接人不好嗎?”
“不好。”裴蓁搖了搖頭,貝齒輕咬著下唇,隨後口中發出一聲嘆息:“大郎,你若出事,折的不只是你一人,我知你必然已安排妥當,可寄人籬下的生活不是我要的,更不是外祖母和母親要的,尊嚴有時候比性命更重要。”
“歪理,活著才是最重要的。”嚴之渙輕聲斥道,如若人人都把尊嚴看的比性命重要,那他早已不在人世了。
裴蓁露出淡淡的笑容:“對於我來說,手無再無籌碼那一日,絕不會苟且偷生。”說完,她把臉上貼在了嚴之渙的胸口處,柔聲道:“大郎,你知我的性子,言出必行。”
正是因為知道,他才不敢與她透個實底,嚴之渙輕嘆一聲:“嬌嬌,活的就有希望,我就是靠著這句話一路撐過來的,我知道,只要我活著,便有成為人上人的一天。”
“假話,因為有希望才能活著,如果連希望都沒有了,還有靠什麼來支撐,況且,男女之間本就大不同。”裴蓁淡淡一笑,她已猜到了嚴之渙為她安排的後路,能走的也不過是投靠大舅父他們,可大舅舅這兩年來身體越發不好,誰又知道哪一日會去了,到時候,草原必會大亂,誰又能護得住她,她這樣的女娘,又生的這副模樣真到那一日早早的去了反倒走的乾乾淨淨。
嚴之渙神色一震,聽明白了裴蓁話裡意思,忍不住苦笑,這世間哪裡有萬全之策,他什麼都想到了,卻忘記了以裴蓁的容貌,孤身一人不管在哪裡都會惹來一場禍事。
“是我想的不夠周全。”嚴之渙面色陰沉了下來,事已至此,再無退路可走,唯有殺出一條血路方能解了這困局。
嚴之渙突然目光如電般瞬間凝向裴蓁,半響後,圈在她腰間的手臂收緊,力道大的險些讓她痛撥出聲。
“我讓明鳳門會為你而開。”嚴之渙閉了閉眼睛,將頭深深埋入裴蓁白嫩的粉頸間摩挲起來,深呼了一口氣,同時作出一個孤注一擲的決定。
十一月十四,嚴之渙接旨回京奔喪,裴蓁由趙勇護送隨後而至,落在後方的還有一輛華蓋馬車慢悠悠的行駛著,裴蓁一行人至幽州便止步不前,而嚴之渙則率五千人馬直奔京都,而後命大軍駐紮京郊十里外。
在郊外前來相迎的卻是寧川王,他比照嚴之渙印象中消瘦了不少,不過也不讓人意外,畢竟他唯一的嫡子死在了鎮嘉王謀逆當夜,痛失愛子這一打擊幾乎讓寧川王一蹶不振。
“皇叔。”嚴之渙一拱手,微微一笑。
寧川王神色複雜的看著嚴之渙,誰能想到這樣一個曾因生母卑賤而屢屢遭人輕賤的庶子如今竟能與自己平起平坐,還真是世事無常的讓人覺得可笑。
“大郎節哀。”寧川王嘆息一聲,隨即在心底嗤笑一聲,想起了尚在府裡養傷的皇太孫來,彼時這兩人還是雲泥之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