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三郎隨你一道進宮,你讓他帶人去興慶宮護我母親她們安全。”晉安郡主目光沉了沉,冷聲說道。
“你瘋了,你既知京都有人要鬧事,到時行事必要小心謹慎,你讓我怎麼帶三郎進宮?況且,聖人已有萬全準備,皇后娘娘和岳母絕不會出事的。”沛國公眉頭緊皺,在屋內來回度步。
晉安郡主紅唇勾起一個冰冷的弧度:“除了三郎我誰也不信,我知這事你能辦到,你既準備到時帶了傅姨娘生的賤種進宮,難不成還差了一個三郎?”
沛國公猛然回頭,眼中帶了驚疑之色,他一步步逼近晉安郡主,冷聲問道:“你如何知曉這些事的?”他不得不懷疑是禁衛軍有人走漏了風聲,若不然,他私調了大郎一事她又怎會得知。
晉安郡主眼中露出冷酷的神色,對於沛國公眼底的森然之色,只勾了下嘴角,露出譏諷之色:“我如何得知你且不用管,我只最後問你一遍,此事你應是不應。”
沛國公深呼了一口氣,已然逼到晉安郡主身前的身子直了起來,只是目光卻始終落在晉安郡主那張依舊美顏的容顏上,眼底漸漸染上了異樣的神色。
“是餘玄禮告訴你的吧!”沛國公冷笑一聲,除此之外,他想不到任何她能得到訊息的來源之處。
晉安郡主既不否認,也不承認,只是抬手壓了壓鬢角,甚至輕笑一聲:“何必呢!為了一個庶子的前程便想拿一家老小的命來賭,我既沒有攔著你為裴荿鋪路,你又何必疑我是想為三郎鋪路,眼下這個境況,我還不至於有閒情逸致來壞你的好事。”
沛國公用思疑的目光盯著晉安郡主,半響後,嘆了一聲:“如你所願。”他賭不起,聖人言談之中並未提及宮中任何女眷,到那日,他自是要率人護在聖人身邊,怎可能顧及到興慶宮,若衛皇后和德宗大長公主真在宮中出了事,他相信以他這個妻子的烈性必然是言出必行,而他那個女兒,只怕真會作出讓沛國公府滿門來陪葬的驚人之舉。
啟聖二十四年,十一月初六子時,武陵王率八千兵馬圍攻京都,京城禁閉的四道城門皆被攻破,廝殺聲由遠及近,顯昭帝抱在宗哥兒坐在太極宮大殿的寶座之上,神色不慌不忙,甚至以一種玩味的眼光看向站在下方,衣衫都被汗水打透的兩個兒子。
“你們的兄弟是好樣的。”顯昭帝嘴角翹了下,眼神之中隱隱竟有一種興奮的情緒。
屋外忽響起了一道震耳欲聾的巨響,天空瞬間電閃雷鳴,暴雨頃刻間就來了,狂風瘋狂而肆虐的席捲著大地,雨聲,雷聲,與外面的廝殺聲交織成讓人難以忘懷的噩夢,寧川王和武陵王第一次摒棄嫌隙,兩人對視一眼,皆發現對方身上的錦服被冷汗所浸溼,甚至額上的水珠正順著兩鬢而淌。
“父皇息怒。”寧川王和武陵王同時跪了下來,身子幾乎要貼到了地面上。
顯昭帝把宗哥兒抱到了案几上,用眼角的餘光淡淡的掃了兩個兒子一眼,突然放聲而笑:“息怒?朕有何怒,朕只覺得悲哀,朕的親子竟想至朕於死地。”
寧川王和武陵王難以自持的打了一個寒顫,目光驚懼的望著顯昭帝,齊聲道:“兒臣絕無此心。”
顯昭帝冷笑一聲,把目光調轉到了外面,眼底露出了戾氣:“你們來說說,競元他可會得手。”
“父皇是真龍天子,自有天佑。”寧川王低聲回道,他萬萬想不到他這位弟弟竟有如此膽量,敢行逼宮之事,而他的父親,這位已坐在帝位多年的男人,似乎已有了準備,或者說,他甚至迫不及待想要以親子的鮮血以儆效尤。
寧川王極其慶幸,他不曾昏了頭腦,作出同樣的事來,蘇大人說的對,他不單單是他的父親,他更是一個冷酷無情的帝王,他身下的寶座不容人窺視,哪怕是他的兒子,如若窺視他身下的龍椅,他都不介意讓他付出血的代價。
顯昭帝縱聲大笑:“真龍天子?只怕你們幾個都想成為這真龍天子。”他在笑,眼中卻殺意翻滾。
“兒臣不敢。”寧川王和武陵王頭磕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假話。”顯昭帝冷笑一聲:“你們都盼著朕死,都想嘗一嘗這主宰天下的滋味。”顯昭帝薄唇勾了下,露出一個耐人尋味的笑容,大笑道:“你們都是痴心妄想,這天下是朕的,是朕一個人的,你們誰都不可以染指。”
“兒臣不敢,絕無此念。”寧川王和武陵王幾乎是同時出了聲,身子已抖得不成個樣子。
他們這副姿態似乎取悅了顯昭帝,他眯了眯眼睛,眼底閃過一抹得意自鳴的神色,他把宗哥兒抱了起來,度步到敞開的大門處,眼神瞬間變得陰森:“你們的好兄長好弟弟就要來了,怕不怕?”
怕嗎?當然怕,他們自從被顯昭帝以侍疾唯有召見宮裡就被關了起來,身邊連一個可用的人都沒有,等他們的兄弟真殺進來以後,誰又能護他們左右。
見兩人抖的越發厲害,顯昭帝笑的更加張狂,回神以輕蔑的眼神掃著兩人,呵斥道:“廢物,朕怎麼有你們這樣的兒子,想當初大郎是何其英武,你們但凡有他一半朕又何愁江山無所託。”
外面的雨下的更大了,顯昭帝吸了下鼻子,微眯起了眼睛,他聞到了鮮血的味道,甜美的幾乎令人發狂。
窺著顯昭帝癲狂的神色,秦四玖躬著的身子彎的更低了一些,莫名的,他想到了一句話,天欲其亡,必令其狂。
第113章
鎮嘉王率先帶人殺進的宮的時候, 顯昭帝才知自己往日裡竟是小看了這個兒子, 以往在顯昭帝眼中,這個兒子懦弱的近乎無能,在三子中一向不顯山不露水,而今日, 他手提鋒利寶劍,眉眼之間帶著濃重的殺氣,身上的衣袍更是被血染的看不清本色。
“父皇。”鎮嘉王把右手中滴著血的劍插回了劍鞘中, 微微一拱手, 未行跪拜之禮。
“你大膽。”寧川突然護在了顯昭帝身前, 厲聲喝道,臉上帶著悲痛之色,高聲道:“三弟,你怎敢如此放肆,還不快束手就擒,父皇必會饒你一命。”
鎮嘉王放聲大笑, 態度極其猖狂:“二哥,你何必如此惺惺作態。”
“退下吧!老二。”顯昭帝淡淡的開了口。
鎮嘉王的目光落在了顯昭帝的身上, 眼底閃過一絲意外之色, 似乎沒有料到顯昭帝會是這樣一種漠然的態度, 既沒有勃然大怒,也沒有蒼惶無措,反而用一種玩味的目光看著自己,嘴邊帶著讓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你笑什麼?”鎮嘉王厲聲問道, 連一句“父皇”都已不在稱呼。
顯昭帝微微勾了下嘴角:“你覺得我在笑什麼?”顯昭帝目光幽深,微眯著狹長的眼眸,掩去了眼底的神色。
不知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