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在手心的碎花瓣灑進水池中。
衛皇后因這句話露出了笑意:只是笑容有些冰冷:“我等著讓王家滿門祭我兒的那一天。”這是她心裡的結,一碰就要疼,她已無視了多年,如今卻有些等不得了,她怕,怕顯昭帝會走的突然,更怕他走的安穩,會作出妥善的安排,讓她再也沒有辦法用王家人的鮮血祭奠她那可憐的,不曾出世的兒子。
“您心急了,都已經等了這麼久,您不妨在耐心等等看,王家的運勢已敗,富貴已長久不了。”裴蓁微微一笑,若說仇恨,她與王家自也是有的,王家欠了她一條命,將來便要償還於她。
“娘娘,安樂侯,呦!奴才這張嘴,是江大人已經出宮了。”魏保一路小跑過來,剛一開口,便抬手在自己臉上一拍,隨後嘿嘿一笑,語氣裡帶著顯而易見的幸災樂禍。
衛皇后聞言看了裴蓁一眼,笑道:“料事如神,我家太華還是一個女諸葛呢!”
“您又拿我打趣了。”裴蓁微笑道,從一旁的宮人手中接過扇子,輕輕的扇著,問道:“王家可得了什麼賞賜?”
魏保笑了一聲,回道:“聖人能為王家主持公道就是天大的恩賞了,還想討得什麼賞賜呢!也不瞧瞧他們有沒有這麼大臉,就是江大人走時候那張臉白的都沒有血色了,奴才瞧著像就撐著一口氣,保不準出了宮門就得倒下去。”
裴蓁拿在手上搖著的扇子頓了一下,說道:“他就是死也得死在宮門外。”若在宮裡出了事,那便是不滿意聖人的裁決,等著讓聖人拿一家老小開刀呢!
“江三娘子如今怕是如意了。”裴蓁輕笑一聲,拿扇子遮在眼前,眯了下眼睛:“姨母,咱們回去吧!今兒的日頭太足了,才這麼一會便曬的人臉都發燙了。”說著,她拿手背碰了碰臉頰,又以手為扇輕輕扇了扇。
衛皇后見狀忍不住笑了起來,微微頷首,搭著魏保遞過來的手,攜裴蓁回了屋子,讓人打了水來給裴蓁淨臉,又細細的勻了面脂在臉上。
“過來坐。”衛皇后招著手,笑道:“你嚐嚐這卷餡粉可合胃口,我記得你幼時最喜歡吃這一味了。”裴蓁去淨臉的時候,衛皇后便讓人去備了午膳。
裴蓁踢了繡鞋跪坐在坐榻上,夾了一個蘸了香醋送入口中,之後評價道:“香滑鮮美,許久未吃到這樣正宗的了。”
“若喜歡一會讓他們在做些來。”衛皇后笑道,揮手屏退了宮人。
裴蓁見狀便撂下了筷子,輕笑道:“您是有話要和我說吧!”
“什麼也瞞不住你。”衛皇后搖了搖頭,有些欲言又止。
裴蓁笑道:“您有什麼話還不能與我直說?您只管說就是了,在難的事我也能給您辦到。”
“你外祖母這幾日準備進宮和聖人說送你去蜀地。”衛皇后嘆了一聲。
裴蓁一怔:“這樣快?聖人未必會應允。”她知自己如今在京都的身份,與質子無異,聖人又怎可能應允外祖母的請求。
衛皇后眉梢間帶出了幾分猶豫之色,似乎接下來要說的話極難開口,嘴唇闔動了幾下,裴蓁微垂著眼眸,沒等衛皇后開口,便輕聲問道:“外祖母可是想留了宗哥兒在身邊?”她若離京,必然要有能牽制嚴之渙的人在京都,若不然聖人必不會放她離去。
“老人常說慧極必傷,我倒不想你這般聰慧。”衛皇后輕聲說道,臉上帶出了幾分苦笑。
裴蓁嘴角牽了牽,笑的有些勉強:“京裡總要有人為質,我明白外祖母的意思。”她垂著眼皮,廣袖下的手緊握成拳,不知是不是光線過足,她眯了下眼睛,那雙流光溢彩的眸子直射出了水潤的光。
“宗哥兒還小,雖我疑心太子妃眼下不會有大動作,可人心難測,日後宗哥兒還得您和外祖母護著,母親她,母親她性子急躁,有些時候不頂事。”裴蓁低聲說道,音色有些沙啞。
“你放心,有我在一日,便要護宗哥兒無憂。”衛皇后忍著心裡的酸楚說道,母子分離是世間最殘忍的一件事,她知裴蓁饒是表現的冷靜,心裡必然也是極其難受的。
“有您這句話我還有什麼放心不下呢!”裴蓁微微一笑,強忍住要落下的淚水。
衛皇后抿著嘴角,別過頭去,聲音輕之又輕:“這幾日你多陪陪宗哥兒,等你走後,宗哥兒就抱到母親那去,若京裡有什麼訊息,你外祖母會使人遞信過去。”
裴蓁輕“嗯”了一聲,沉默了一會,才道:“明日我便給宗哥兒收拾一下,早些去外祖母那他也好能適應,免得到時候要哭鬧不休。”說著,裴蓁口中發出一聲輕嘆:“姨母,我想先帶宗哥兒回去了。”
衛皇后也知這個時候她心裡不好受,忙點著頭,讓姜嬤嬤把宗哥兒抱了出來。
宗哥兒還是個不知事的小娃娃,見了母親便伸出小手夠著,等被裴蓁抱在了懷裡,便“咯咯”的笑出聲來,衛皇后見了不忍,扭過了頭去。
裴蓁抱著宗哥兒給衛皇后行了一大禮,衛皇后知她的意,把眼底的酸意逼了回去,沉聲道:“你只管放心,我絕不會讓宗哥兒少一根汗毛。”
回了錦川王府,裴蓁便讓人收拾起了宗哥兒日常穿戴的東西,沒收拾幾樣,裴蓁便自嘲一笑,外祖母那什麼沒有,她又何必這樣折騰。
姜媽媽瞧著奇怪,說道:“這天還得熱上一陣呢!”其意思是您又何必收拾這麼早籠箱。
裴蓁把宗哥兒抱在懷中,她手腕上帶著一支扁狀絞絲金鐲子,鏤空的工藝,裡面綴著五顆拇指大的明珠,宗哥兒似對這珠子極有興趣,目不轉睛的瞧著,那小模樣瞧得裴蓁心一軟,心底的酸澀更甚。
“明個兒把宗哥兒抱到外祖母那去,讓四個乳母都跟過去,溫媽媽也回母親那邊去吧!鄭嬤嬤明兒跟著宗哥兒一起過去,這府裡就由姜媽媽和高嬤嬤看著了,有什麼事只管找呂管家商量,若拿不準主意,便去了外祖母。”裴蓁低頭在宗哥兒粉白的臉蛋上香了一口,隨後連聲吩咐道。
姜媽媽聽了這話卻是一驚:“您要離府?”
裴蓁微不可察的點了下頭,見碧蘿幾個都盯著自己瞧,笑道:“都瞧個什麼,我是去蜀地尋王爺去,你們幾個都好好給我守在府裡,別我一不在就讓府裡沒了規矩。”
“您是打算自己過去?連碧蘿幾個都不帶?”姜媽媽急了:“這哪成,宗哥兒還小,哪裡能離了您身邊,再者,您身邊也得有人伺候才是,別的人不帶,碧蘿幾個總得帶上,老奴是個不中用的,留在府裡也沒有什麼用處,倒不如跟了您去服侍。”
碧蘿幾個在一旁不住的點著頭,她們哪裡離過裴蓁身邊,打董事起就在她身邊伺候了,這麼多年下來,若離了她身邊都讓她們不知該如何過了。
“瞧瞧你們,好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