恣意的時候,母親素來莊重自持,府裡的女兒便也有樣學樣,很少露出小女兒的天真與嬌氣。
“殿下,您看咱們不如去西苑吧!”孔三郎想要避開亭子裡的女眷,他想起曾聽妻子說起過,母親給沛國公府下了帖子,邀她妹妹太華縣主來府裡做客,便怕他帶來的人衝撞了這位嬌客,更何況……孔三郎在心裡苦笑一聲,他本是邀了自家表弟和兩位好友來府裡吃酒,也不知怎麼的,竟接連遇見了皇太孫和長樂郡王,他不過是出於禮節發出邀請,這兩人竟都接受了,他若知太華縣主是今日來府,他必不會相邀這兩人過府,免得鬧出什麼事端。
孔三郎自是不知不管是皇太孫還是長樂郡王與他都不是巧遇那麼簡單,兩人都派人守在了沛國公府,只不過前者是為了和裴蓁討要一個說法,後者,純粹是為了製造偶遇。
“我聽著這笑聲倒像是太華縣主,是不是大哥?”嚴正則看向了嚴之渙,眼底帶著冷意,事到如今他若是還看不出他這個大哥的心思,他無疑就是蠢貨了。
嚴之渙嘴角微微勾了起來:“既然是熟人,那也沒有避開的必要了,還勞煩三郎君帶本王過去和太華縣主打一聲招呼。”
孔三郎有些為難的看了看嚴正則,又看了看嚴之渙,他到底是不敢得罪這兩位天潢貴胄,只得上前領了路,心裡卻苦笑不已。
嚴之渙遠遠瞧著裴蓁斜著身子倚著護欄,翹著一隻蘭花指,也不知說了什麼,只見她笑容瀲灩明麗,殊色照人,待走得近了,才瞧清那雙熠熠生輝的美目似含了一汪秋水,且粉面帶春,笑的花枝亂顫,那弱風扶柳般婀娜的身姿輕輕擺動,如同早春枝頭上含苞待放的花蕾,隨風盈動,實在是嬌美動人。
“縣主好生自在呀!”嚴正則忍不住冷笑一聲,想著,越是好看的話越是有毒,這話當真不錯。
裴蓁回頭一瞧,怔了一下,孔三郎生怕她有所誤會,忙與裴氏解釋道:“今兒本是邀了表弟和雲三郎、顧六郎來府裡吃酒,又巧遇了兩位殿下,便一道回了府裡。”
裴氏眼下沒空與他計較這件事,只是戒備的看著嚴正則,福了一禮後,便道:“既如此,你還不帶兩位殿下去正堂,我這就讓人佈置了酒菜,一會便送過去。”
“不忙,難得巧遇縣主,我尚且有些話想要與她說個明白。”嚴正則沉聲說道,顯然他這一趟是有意來為難裴蓁。
裴蓁捏著帕子掩唇一笑,她笑顏如花,只是眉眼之間卻透出說不出的譏誚。
“想說什麼?我以為殿下眼下是忙的無暇分身,卻不想竟還有閒情吃酒。”裴蓁說著,便嬌聲笑了起來,眼裡帶著毫不掩飾的惡意:“我倒是忘記恭喜殿下了,過了不了您府上就要雙喜臨門了。”她這是暗指王蓉娘腹中的孩子和他被拿捏在衛皇后手中的婚事。
嚴正則知此時他不應該在得罪裴蓁,可這口惡氣他卻是如何也咽不下去,眼下又見裴蓁如此譏諷於他,絲毫不顧及他皇太孫的身份,不由怒從心上起,冷笑道:“我原以為你不過是任性嬌縱了些,如今才知你是這樣惡毒的性子,竟如此算計蓉娘,絲毫不顧及她腹中的胎兒,世人口中所說的毒婦怕也不及你十分之一。”
裴蓁聞言卻是不怒反笑,甚至笑的前俯後仰,嬌嫩的臉上更是暈染上淡淡的紅暈。
嚴正則被她笑得有些羞惱。忍不住呵斥了一聲:“你笑什麼。”
裴蓁伸出白嫩的手指隔空朝著他虛點了下,豔紅的嘴角輕輕勾起,她嗓音又軟又嬌,脆聲一笑,便勾得人心癢癢的。
“我笑你不明是非,言談之間又黑白顛倒,明明是王蓉娘與你做下苟且之事,你不知自省,反倒有臉再此指責我,我真是為未來的太孫妃擔心,有你這樣的夫婿,當真是一生的憾事。”
嚴之渙見裴蓁這般伶牙俐齒,忍不住笑出了聲。
嚴正則卻是因為裴蓁一番話勃然大怒,可他到底是吃過虧,不敢在與裴蓁動手,便露出一個譏諷的笑容:“你怕是忘記了你的外祖母曾經心心念念想讓你做這個太孫妃。”
裴蓁玉手託著香腮彎唇一笑:“那是因為早先我們識人不清,如今,卻是我不要你了。”
嚴正則被這句話徹底激怒,他忍不住大步上前,目光森然,語氣既怨且恨:“你不要我,也沒有人敢要你,我倒是要看看這天下誰人敢把你娶進門。”裴蓁棄他一事乃是他生平大辱,她既讓他淪為京中笑柄,他便也要嚐嚐這個滋味,讓她做一輩子的老姑娘。
裴蓁被嚴正則這句威脅之言逗笑了,她輕蔑的撇了他一眼:“你以為你是誰?”他以為他是聖人不成,因他一句話就無人敢娶自己了,但凡她想要嫁,自有人敢來迎娶。
“二弟這句話卻是說錯了。”嚴之渙抱臂倚在樑柱旁,聞言便是一笑,之後目光落在裴蓁的身上,眼底的笑意幾乎要溢位來,說出的話卻是鏗鏘有力:“若是太華縣主願意下嫁,我自敢上門迎娶。”說完,便朝著裴蓁眨了眨眼睛,笑問道:“不知縣主可願意嫁與在下?我府中既有良田又有侍婢,且並無侍妾通房之流,若縣主願意下嫁,我明日便可去沛國公府提親。”
裴蓁一怔,就連裴氏都倒吸了一口冷氣,乾笑道:“郡王真是會開玩笑。”
嚴之渙揚了揚眉梢,笑道:“只要縣主點頭,我今夜便進宮求皇祖父賜婚。”
“你也配。”嚴正則也因這變故一怔,他雖猜到了嚴之渙的心思,卻想不到他竟敢在大庭廣眾之下大放厥詞,他眼底呈現癲狂之色,牙齒咬的“吱吱”作響:“我看你是忘了你曾做狗的日子了吧!”
嚴之渙怒極反笑,身上迸發出的殺意,那段曾往過乃是他最不堪的日子,也是最不願在裴蓁面前提及的事情,哪怕她曾親眼目睹過他被人毆打的場面。
“你找死。”嚴之渙大步上前,一把就抓住嚴正則的領子,他像一匹兇狠的惡狼,而嚴正則則是他口中垂死掙扎的獵物。
嚴正則被他的氣勢所懾住,心裡忍不住惶恐起來,卻虛張聲勢的喝道:“你敢對我不敬。”
嚴之渙已然是動了殺意,縱聲笑道:“我為何不敢。”他手肘抵在嚴正則的脖頸上,神色輕蔑的看著他,冷笑道:“你以為你是誰?沒有了父親的庇護,你不過是一條喪家之犬罷了。”
嚴正則拼命掙扎著,眼神陰鷙,殺意在眼底層層的翻騰:“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這已經嚴正則第二次說出這樣的話了,他的威脅簡直像一場笑話,嚴之渙單手抽出懸掛在腰間的長刀,在手裡墊了墊,幾乎用挑釁般的語氣說道:“來,我倒要看看你有沒有這個膽子。”說完,便一個用力把嚴正則甩出了兩米遠,手拎長刀一步步的朝他走過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