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得我快氣兒都接不上了。”仲生喘著粗氣。他可也是盼了好些日子鬼園的戲。
“淒厲霜風入夜聽,星光萬點月飛空。”戲臺上走上一個小生,揮著袖子,說唱道。
“好!”看著正角而上場了,臺下一陣歡呼!
“琵琶急驟金戈曲,天籟又多鼙鼓聲。十面埋伏囚項羽,終蹶百戰霸王兵。停舟不渡漁夫嘆,生是人傑死鬼雄。”著小生在臺子上邊轉邊唱。
而後上了個老生,兩人開始說戲。又上了一群武生,在臺上開始耍長槍。
卓夷葭沒有看戲的愛好,此時又念著其他,心裡不由得有些焦急。看戲的餘光也是若有若無的掃視著戲臺子旁。
“這是。”孫林逸看著卓夷葭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轉頭輕聲說道,“女子愛看的戲在後面些。”
過了幾場戲後,卓夷葭右手放在桌子上撐著頭。眼睛動也不動的看著臺子上。
又是一齣戲,戲臺上了一個花旦,上了臺子蓮花步圍著臺子走了一圈,又轉回了臺子中央。
“這是。”一旁的孫林逸輕聲說著。
“嗯。”一旁的卓夷柔笑著,此時孫林逸正看著臺子。右手也是放在桌子上撐著頭,剛好側向左側的卓夷柔,便以為孫林逸是在跟她說話。
此時卓夷葭收回撐在桌子上的手,微微坐正了身子。
“待我長髮及腰,東風笑別菡濤~~~”花旦,雙手甩袖半遮臉,尖著嗓子唱到。
“凜冬月光妖嬈,似媚故國人廖。連裡塞外夜相邀,重陽一日茱萸消。”臺上花旦是個閨門旦,穿著硃紅色過膝花帔,半長的大領垂到胸前露出白色裡衣,對襟闊袖,開衩錦裙,周身以平金和絨線刺著揚國花的圖案,嗓音圓潤,唱腔婉轉嫵媚。
臺上的閨門旦長了一會兒,上了一個翎子生,那翎子生圍著閨門旦走了一圈,兩人開始唸白。
卓夷葭心底一陣顫抖,身子僵在椅子上。
兩人唱了一會兒,那翎子生下臺。上了一群婆子,給閨門旦梳妝。閨門旦又進去換了一身新婦裝。
“我去如廁。”卓夷葭看到此處,起身站了起來。
“嗯……”卓夷裕三人看著轉身離開的卓夷葭。
孫林逸只當卓夷葭不愛看戲去走走,也沒有多說。
卓夷葭藏在衣袖下的手緊緊的捏著帕子,不知是因為緊張還是熱,留下的汗已經潤了帕子。
她一直以為,一直都以為,他們都離開了她。
第十四章 翎子生
卓夷葭深吸了一口氣。她要去後面找他。
便往戲臺子後走去。
“搗亂錯命勿嬌,昨月流霞難燒。
琉璃琺琅誰人要,換我將軍半尺韜。
輕羅小扇迷眼,家國入夢浮搖。
如今年華已到,昨夜春夢尚好。
白骨尋訪清剿,魂魄化形為妙。
十里紅妝滿長安,伊人歸來可好。
千鍛金羅,萬國來朝,不見伊人一笑。”臺子上的翎子生還在唱。雍容端莊還要帶點儒雅穩重。戴著頭飾,穿著似鐵甲又似官服的長衣,嗓音寬厚響亮,雖是畫著濃濃的戲妝,依舊掩不住八尺身段下得凌厲英俊。
巖巖若孤松之獨立。
卓夷葭靜靜的站在臺子後的樹影下,陽光透過樹蔭照在卓夷葭周身,前面隱隱約約傳來唱戲的歌聲,烏安場子後面的湖面閃動粼粼波光讓她有些恍惚。似乎一朝之間又回到了多年前寧靜的日子,輕歌暖陽。一夢執筆,一夢作畫。
“小姐。”跟在卓夷葭身後的紅姍有些小心翼翼的叫了叫站在烏安場子邊樹下的卓夷葭。小姐不是去如廁麼,這會兒怎麼站在烏安的場子樹下愣神。
紅姍看著半斂眸子的卓夷葭,猶豫了半餉還是開了口,“小姐,如廁時間太長怕是二少爺他們要來找你了。”
聞言,卓夷葭點點頭。走到臺子的後,攔下了一個小廝。
“你是鬼園的人嗎?”卓夷葭看著小廝,問道。
那小廝看著卓夷葭,沒一點頭也沒有搖頭,不做聲響。
“待會兒唱那個翎子生下來,你幫我捎句話。”卓夷葭看著那小廝,也不在意他是否答話,自顧自的說著,“就說我喜愛他的戲,今日秋分一過,入寒聽兩首曲兒總是暖身子的,北風其涼,也涼不了我看他著戲衣歌十里紅妝。”
卓夷葭頓一頓又接道,“我沒有千金買他的戲,他若是願意唱,就來城北青茶居找我。”
說罷,便帶著紅姍回了臺前。
留下身後的小廝若有所思的看著卓夷葭離去的背影。
“怎的這麼久,我還說這場戲看完你再不來就得去尋你了。”看著卓夷葭回來,卓夷裕說著。
“沒什麼,看到烏安場子後的湖面午後倒是不錯,就轉了轉。”卓夷葭坐下隨口接道,拿著桌上的一個冰梅放在嘴裡。
這時臺上的剛好唱完,臺上的翎子生隱到了簾子後。
“這鬼園的戲是好看,但也沒有那麼神乎啊。”卓夷柔緩慢的搖著面扇,轉頭看著孫林逸他們。戲的確是不錯,種幽咽婉轉、起伏跌宕、若斷若續。平時雖說看的不多,但也有看到這樣的戲,也不至於神乎到傳言那般吧,還連宮裡頭的人都瞧不上眼。
“你一個閨閣女子自然很多事都是不懂得。”卓夷裕暗自白了一眼卓夷柔,有些不屑的說著。她還真以為鬼園就靠那兩首戲紅的天下人皆知?
他帶著四妹和她來就是為了看戲,但是他們這些男兒來可不光是來看戲的。
卓夷裕身後的仲生也轉頭看著卓夷柔暗自翻了翻白眼。他為了看戲會連買個果子都跑得氣喘吁吁?
“有什麼其他的緣由嗎?”卓夷葭接過話,轉頭疑問的看著卓夷裕。此時倒是像極了一個八歲多的小女孩,眨巴著眼睛問哥哥自己好奇的事。
“鬼園是唱戲的,戲也好,可這裡頭名堂多著呢。”卓夷裕望著卓夷葭的地方靠了靠,微微低下頭對著卓夷葭輕聲說道,“聽說這鬼園其實是一個殺手的組織,好像是每次接活兒就在唱戲的時候。一般就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好像是這樣的,對吧,林逸。”卓夷裕不確定的問著隔邊的孫林逸。
孫林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