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像極了帝光中學的某個放學時分，連空氣裡浮動著的櫻花的味道好像都如此逼真。

“離晚飯還有一段時間，去做什麼好呢？”好看得像是從漫畫裡走出來的金髮少年轉著籃球說。

青峰和紫原提出了幾個地方，都給綠間和桃井否決掉了，最後意見不統一，赤司也無奈地微笑表態說“還是換個地方吧”。

“去帝光吧。”剛才一直沉默著的黑子突然開口。

“帝光？”黃瀨把籃球轉到了地上。

“是個不錯的提議，我覺得可以，你們呢？”赤司說。

既然赤司都同意了。

帝光好像還是老樣子。其實變了很多，但是在畢業學生的眼裡，學校總是他們記憶中的模樣。

“唔哦哦哦哦！發現了發現了！”黃瀨大喊著。

“發現什麼了啊？”青峰像是被吵得不行了。

“靜子啦！小青峰連靜子都不記得了嘛？就是當年暗戀……不對，明戀過小青峰你的那個女生啦！當年我們班的。她畢業後說她有在櫻花樹上刻過小青峰的名字的哦！現在我真的看到啦！”

“誒……不記得了，肯定是個貧乳啦！”

“阿大真是的！”然後青峰就被桃井狠狠懟了一下肚子。

“黑子，你要去哪裡？”赤司發現從人群中離開的黑子。

“我想去一下早間前輩和虹村前輩以前的教室。”黑子說。

“那去吧，我只是擔心你走了我們找不到你。”

“抱歉，我下次會注意的。”

赤司無奈地笑了笑，“也不需要道歉的吧。”

“快去吧。”他又說。

“嗯。”

其實那間教室的佈局和所有教室都一樣。黑板，講臺，課桌，儲物櫃。不一樣的只是教室裡坐過的人。

黑子憑著印象，走到以前早間的課桌旁。

好像是這張？又好像是這張。黑子才發現印象是多麼不靠譜。

他忽然想起來，早間以前坐的是靠左邊窗戶的座位。虹村坐在最後一排，早間是他的前桌。

他走到最左邊，看著倒數第二張桌子，上面有一行小字，是英文——

Keep calm and carry on.

是這張沒錯了。

Keep calm and carry on，這應該是早間的座右銘。過去，她也都是這麼做的。

黑子撫摸著那行字，凹陷下去的好像一隻小蛇，在撕咬他的指尖。這種感覺並不疼痛，但是銘心。

僅僅觸控這行小字，黑子就能感受到那個瘦弱的前輩，曾經揹負起了多少。在生命地最後，她還在為別人考慮。

黑子準備走了。走到門口在發現，所有人都已經在門口等他。

“走吧，去火神同學家裡了。”赤司對他微笑。

“終於可以去吃黑子的生日蛋糕了！”

“贊成～～～”

“喂喂小黃小紫你們能不能不要只想著吃嘛！”

“所以說五月你管的真多啊！”

“阿大！”

“哼，下次絕對不和你們一起來了……”

黑子在這溫馨地吵鬧聲中微笑起來。

“嗯，來了。”

教室的門輕輕合上。曾經的記憶，曾經的人都安靜下來。

——————

路上，大家依然吵鬧。

“那個，哲也君。”桃井在吵鬧聲中悄悄喊住了黑子。

“哲也君剛剛是想念純前輩了吧。”

桃井的問句小心翼翼，害怕揭開黑子的傷口，害怕回憶忽然讓黑子傷心。剛問完，她就後悔了。

黑子沉默了一會兒，“嗯。”

“不過，沒關係，我很早以前就放下了。”黑子說，“那是早間前輩和她的的父母教會我的。”

“既然她覺得沒有遺憾，那就沒有遺憾。她覺得我們要堅強地過下去，那我們就堅強地過下去。”

“人生有沒有遺憾不是看死的時候，而是看生的時候。”

“作為一個人，她活得並沒有遺憾。”

……

“哲！你怎麼把五月弄哭了！”

“誒誒誒？小桃子哭了？”

“黑仔真過分呢，快點和五月妞道歉啦～～～”

“黑子，能解釋一下怎麼回事了嗎？”

又是一團亂。

黑子只好把實情說出來，換來的是大家集體的沉默。第一個打破沉默的人是赤司。

“我們最後，都沒有能去看她呢，除了黑子。”

大家沉默著往前走。

“沒關係。”黑子說，“早間前輩可以聽見大家心裡的聲音。”

“大家的歉意，大家的祝福，她都會聽到的。”

“大家，也一定會等到再次與她相遇的日子。”

“那時候，再一起歡笑就好了。”

大家不可置信地看著黑子。原本以為他會對早間的死最難過，最難走出來。但他走出來了。

“桃井同學，抱歉。”

黑子對桃井道歉，桃井聽到後擦乾淨了眼淚，又哭又笑地抱住了黑子。

“喂喂五月你幹嘛呢！”

又又是一團亂。

不過，這樣的場景，怎麼看也令人討厭不起來。早間如果看到了，一定會笑起來，一定會笑得很開心，很滿足。

是啊，不用難過。他們的想法，早間一定會聽到的。

像是黑子會說的話，更像是早間會說的話——

大家一定會等到再次與她相遇的日子。那時候，再一起歡笑就好了。

“這樣的機會”雖然沒有很多，但還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