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多麼好的人啊,為什麼這麼好的人卻要因為不合理的教義的約束過上清貧的日子,而那些貴族老爺,皇室老爺們卻理所當然的享受著最美好的生活。”
“於是我不斷的向上爬,從神父神官到佈道者……最後讓我走到了現在的位置。”
“這一路上我聆聽了世間太多悲苦的聲音,太多奢侈的聲音。”
“貴族因為一點小事而無病呻吟,而真正貧苦的百姓,再怎麼痛苦哀嚎也沒人關心。”
“貧民或許沒有掙扎的力量,就像這是他們註定的命運,但我們教廷的每一個人呢?明明是世間最受尊敬的人,為何依舊得甘願苦難,就因為……那奇怪的教義嗎”
“我不甘,我想教廷的每一個人都不甘心吧,但那時即便是身為教皇的我也無能為力,就像在所有人的認知中,教廷的教職人員本就該是這樣,稍做出一點改變似乎就不被允許。”
“原本我也充滿了無力感,本該有資格過上更好生活的人,卻無力掙扎,但多年前的那場鼠疫讓我看到了希望。”
範斯·尼古拉:“當時的教皇海瀾·蒂尼斯說到這裡時,已經有一些瘋狂和痴迷,即便是我見過的最痴迷的信徒也沒有那般讓人膽戰心驚,果然……他做出了讓人難以置信的選擇,他道……”
“我在那些鼠疫中絕望的人眼中,看到了不顧一切的勇氣。”
“於是我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一個在鼠疫蔓延中,真正的由教廷的信仰統治的世界,那樣他們就不再受到貴族和皇權的壓迫,他們會在教廷的關愛下生活得更加美好和美滿。”
“事情比我想象的更加順利,也更加複雜。”
“那些絕望的人很容易被煽動,但他們就如同一盤散沙,如何能撼動如同鐵桶一樣的腐爛的帝國。”
“於是我在這些難民中尋找到了五個人,讓他們成為這個世界的救世主,結束這不合理的世界,進入新的理想世界。”
“他們也信了,他們也真的以為他們就是這個世界的救世主,因為他們是少數的在鼠疫中活下來的人。”
“但他們並沒有管理一個龐大組織的經驗,這很麻煩,因為鼠疫一但結束,帝國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能鎮壓他們。”
“那麼這一切將毫無意義。”
“所以,我不能讓鼠疫就這麼結束,我也不想這樣的,但沒有辦法,只有如此帝國才會處於混亂之中,為了讓帝國成為一個信仰為主導的真正的無堅不摧的帝國,一些必要的犧牲是必須的。”
“我派遣了很多人,進駐難民之中,教導他們如何組織如何管理。”
“難民開始壯大,比我想象的還要理想。”
“太多如同教廷一樣的人,過著和身份不服的生活了。”
“每一個人為自己理想的生活奮鬥,並沒有一點錯,貧民可以,貴族可以,我們教廷的人為何就不可以?”
“鼠疫散播得越快,新的由信仰引導的嶄新的合理的世界就來臨得越快。”
“鼠疫的傳染性太驚人了,只需要一點源頭就能造成一大片難以想象的感染區域。”
“一切進行得都十分順利,但新的問題出現了。”
“難民數量的擴大,已經能夠嚴重影響到帝國的秩序,但難民太多了,他們需要的物資和軍備也越來越恐怖。”
“我驚訝的感覺到,教廷的千年儲備居然都經不起他們的消耗,這太可笑了,教廷這千年來站在人類信仰的頂峰,卻連一個難民組織都支撐不起來。”
“我不得不改變策略,礙於教義,我只能偷偷的讓人先收集錢財,這比想象的要困難一些,但也僅僅是時間問題而已。”
範斯·尼古拉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深層和飄渺,就像在回憶什麼不堪重擔的記憶。
路易斯和布魯克也沉默了,其實關於這個結果,他們早已經有了一些預料。
範斯·尼古拉:“當時的我無法置信到了極點,教廷的教皇海瀾·蒂尼斯,那位坐在人類信仰的寶座上最受尊敬的人,一直以來的想法竟然是這樣的。”
“持續了多年的鼠疫有多少是天災,又有多少是因為教皇海瀾·蒂尼斯的原因才在繼續。”
“所謂的怎麼也掃不清的叛軍,不過是教廷扶植在表面的傀儡,之所以掃不清,因為教廷只需要製造一場鼠疫就能再次收編無數的叛軍。”
“擅長傳播信仰的教廷,自然懂得如何在一個組織裡面維持信仰,讓難民們一直堅信著他們崇高的理想,堅信著他們所作的事情的正義性。”
“當時我看著已經瘋狂的教皇海瀾·蒂尼斯,然後又看向北方,南方大主教,加上已經和叛軍走到一起的西方大主教,那一刻我似乎明白了。”
“原來,整個教廷的高層,不知道真相的才是少數。”
“原來他們的想法都是一樣,如今的教廷,應該擁有相應的身份和地位還有財富。”
“他們……想要改變由崇高者艾瑞克·弗朗西斯為教廷定下的基本教義。”
太高的被擁護的地位和不匹配的現實生活,這種撕裂感,得到了大部分教職人員的認同。
這就是這場持續了二十年的帝國動盪的根本,就是鼠疫延續至今,化名為屍水染繼殘害百姓的真相。
虧得範斯·尼古拉還以為找到了證據去揭露別人呢,結果可想而知,他這個“異端”直接被拿下,關了整整7年。
若不是範斯·尼古拉的影響也不小,還是路易斯冕下的老師,估計都被偷偷處決了吧。
久久的,布魯克嘀咕了一句:“他們似乎忘記了,他們之所以被人們尊敬,教廷的信仰之所以凝聚,正是因為他們保持著清淨之心,無為的為百姓將世間的疾苦傳遞給聖父。”
若教廷的人都是想要財富權力的人,也不可能得到百姓的擁護和愛戴走到現在這樣的規模。
捧得太高,就真以為成了人民的主人,該享受人上人的待遇了。
不得不說,崇高者艾瑞克·弗朗西斯還真是有先見之名,在千年前就定下了直擊教廷要害的最基本的兩條教義,這才讓教廷興盛了一千年,也被壓制了一千年。
……
偷偷從聖山離開後,路易斯和布魯克都有些沉默。
布魯克:“沒想到比我們想象的,教廷內部的腐敗還要嚴重。”
“教皇,四大主教中的三個都成為這場帝國動盪的背後真正的黑手。”
布魯克:“不過,還好的是崇高者艾瑞克·弗朗西斯寫下的那些教義的約束性很強,比如勸人向善,聽取百姓疾苦,傳遞世間的聲音,即便是教皇也不敢在這上面做文章。”
“這對我們十分有利,也就是說教廷培養的大部分人,其實都還是按照這一套在培養,教皇和那三位大主教不斷拉攏的不滿足於現狀的信徒絕不會是教廷的全部人員,不然他們早就暴露了,天天得給每一個信徒傳播教皇的那一套他們該享受和他們地位相匹配的財富和權力的想法,不然他們也不會去扶植什麼救世軍,以教廷的現有規模就足以顛覆任何帝國。”
所以,帝國並非在和整個教廷抗衡,只不過教廷因為他的信仰的覆蓋性,能教唆的人太多了,多到難以想象。
布魯克:“教廷現在既然不可能是完全統一的想法,他們思想上的衝突就是我們的機會。”
“從實質上來講,教廷的實力,也就隱藏在各地的救世軍和他們已經說服的教廷內部的勢力。”
路易斯點點頭:“無論是救世軍還是教廷,他們都散佈在三十多個行省,想要短時間收攏並不容易。”
“我們越快結束這場帝國動盪對我們越有利。”
而法蘭斯帝國的軍權一直掌控在帝國皇室手上,論調兵速度絕對不是那些偷偷摸摸以前都不敢明目張膽暴露的叛軍和教廷叛徒能比的。
當然救世軍藉助教廷的便利對帝國的滲透也是個煩人的問題,若再幾年,說不定真的無可挽救了。
布魯克:“這一戰可不僅僅是帝國和叛軍,和教廷之間的爭鬥。”
“它還應該是信仰之間,教廷之間,人民和教廷之間,甚至救世軍內部自己之間的一場爭鬥。”
“畢竟見不得人的東西最怕的就是被人知道真相。”
“教廷那麼擅長挑撥人心,那麼也得讓他們嚐嚐自食其果的滋味。”
布魯克和路易斯回到宴會,宴會居然有些混亂。
布魯克還以為出了什麼意外,結果是……小吉米和咕嚕兩小子爬到了一座燈塔的頂部去看夕陽和月亮,他們以前就經常和布魯克爬到維吉亞最高的地方看美景。
這可將宮廷老管家都嚇暈了,兩個小孩怎麼爬那麼危險的地方去了,多危險啊,這兩小孩可是他們冕下帶回來的。
一群人對著燈塔尖端上還不明所以的兩小孩指指點點。
小吉米:“他們在幹什麼?好像在圍著我們?”
邊說還邊在燈塔尖端翻了一個滾,引得一片驚呼,但就是跟黏在上面一樣,一點會掉落的跡象都沒有。
咕嚕:“不知道,哎呀,有個老頭好像暈過去了,我們這麼嚇人的嗎?”
布魯克看得直搖頭,還以為這裡是維吉亞呢。
趕緊爬上燈塔將兩人撈了下來,這才結束這一場“驚悚”。
小吉米:“為啥我們在這裡就不能爬那麼高?”
“我們在維吉亞,小孩子們天天都這麼爬。”
……
接下來的時間,山雨欲來。
估計也就小吉米和咕嚕兩小孩玩得不亦樂乎,不過這兩小孩也有些想維吉亞了。
每天拿著“網路鏡”和遠在維吉亞的老約瑟夫,還有那一群小孩聊天,經常能聽到兩小孩抱怨外面一點都沒有維吉亞好。
“網路鏡”又被布魯克按照從禿子那裡學來的知識進行了升級,安裝了一種名叫“視訊”的鍊金陣,不僅僅可以用來播放已經錄製好的上傳的影片,還能影片通話。
其他地方的“網路鏡”也只需要透過靈魂蟲從布魯克這邊下載這個鍊金陣,就能使用相同的功能。
反正,小吉米和咕嚕現在每天玩得不亦樂乎。
這是崇高者艾瑞克·弗朗西斯接近晚年時的最後研究成果,只是還沒有來得及推廣就發生了不得不返回維吉亞以及後面的事情。
時間在推移,大概半個月的時間,路易斯的探子也在回報,各地無論是救世軍還是教廷,似乎都有一些異動。
布魯克:“都在搶時間。”
“但他們搶得過我們嗎?”
路易斯還在那拿著“網路鏡”嘖嘖稱奇:“這就是崇高者艾瑞克·弗朗西斯的日記上提到的能呆在家裡也知道天下事的鏡子吧?”
他都可以透過這面鏡子指揮遠在各地的親信了,真的,只需要坐在家裡而已。
布魯克下意識地點了點頭,但立馬又意識到了什麼:“也許……恩,可能就是有些像。”
禿子聽得都直抹額頭,兩個人都知道怎麼回事,卻在那裡打啞謎,當然這不管它的事,它現在真有它的金山銀山了,太幸福了,它在一堆寶石上都築好巢穴了。
大概又半月,頻繁的軍事調動,連帝都的百姓都感覺到了一絲不安。
而這一天,在帝都的各大街道,一些主要的幹道,以及個教廷的大門口,都掛上了一個奇怪的鏡子。
其實何止帝都,在法蘭斯三十多行省,現如今都在同一時刻掛上了這些鏡子。
能在這麼遼闊的領域同時做到這一件事,這在以前是完全不可能的。
但現在有了“網路鏡”的同時調控,成了一件十分簡單的事情。
百姓和貴族如同往常一樣出行,信徒也如同往日一樣進入修道院,教廷的神父神官也一樣重複著每一日的早課和告解。
似乎就是一個普普通通毫無區別的一天。
也不過是被那突然掛上去的鏡子吸引了一些注意力,僅此而已。
而當他們看到鏡子上突然出現的畫面和內容時,整個身體如同被雷擊了一樣,不敢置信,不可思議到了極點。
內容是由文字,聲音,影像同時頒佈。
“告法蘭斯帝國的全體子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