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春朝這番話並不是為了寬慰林白榆而隨口胡說的，她確實篤定不管是林如海還是賈敏都不可能同意王夫人想法。

“我知道。”回過神來的林白榆揚唇笑了笑，“我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只是有些好奇我這位便宜二舅母到底哪來的底氣給我寫這麼一封信？”

林白榆沒有見過王夫人，但是原主是見過，所以從原主的記憶中，林白榆得知王夫人對她這個便宜外甥女並不親近，這當然不是因為她不是賈敏女兒，而是因為她是賈敏女兒。

王夫人和賈敏這位小姑子關係很一般，一般到什麼程度呢？一般到即便原主不是賈敏所生，只是養在她膝下庶女卻也一樣被王夫人所不喜。

所以王夫人會因為賈元春選秀一事給她寫信，林白榆並不意外，真正讓她感到意外的是王夫人竟然想讓她幫賈元春進毓慶宮？

林白榆簡直覺得不可思議。

……

而王夫人覺得自己是很有底氣給林白榆寫這封信的，在她看來，當日林白榆能夠仗著自己是新寵就踩著裴格格上位，那麼來日必然別的新人踩著她上位。

畢竟花無百日紅，人無千日好，林白榆已經得寵這麼久了，胤礽對她即便不覺得膩了，但是總歸沒有新人來得新鮮。

所以與其讓別素不相識新人踩著她上位，她何不給自己找一個幫手固寵？

至於找誰做幫手？

在王夫人看來，最適合的當然是她的女兒元春了。

一來因為年齡合適，二來則是因為林白榆和賈元春算得上是表姐妹，兩人多少有些交情。

周瑞家問：“太太，您給林側福晉去信，她會答應嗎？”

“她還能不答應嗎？”王夫人一邊讓丫頭給她梳頭，一邊道，“我在信中已經跟她分析了她如今的處境，她只要不是個蠢的，必然會居安思危，答應讓元春幫她固寵。”

“可……可太太您素來和林側福晉沒有什麼交情。”周瑞家的這話說得算是比較客氣了，畢竟王夫人從前是怎麼對林白榆，她清楚得很。

“那又怎麼樣？她還有別的人選嗎？”王夫人卻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她說，“如今賈敏一家都不在京城，她能夠指望上的親戚也就只有咱們這一家了。”

原本林如海是京官，作為妻子賈敏自然是帶著女兒和他一塊居住在京城了，但是去年林如海升官了，還被康熙派去揚州，作為女眷賈敏自然是帶著女兒隨他一塊去揚州。

如此一來，留在京城林家人就只剩下林白榆一個了。

所以王夫人篤定林白榆只要同意找人固寵的話，肯定不會拒絕她。

但是這件事無意間被賈母知道之後，她立即派人將王夫人請到自己的跟前，指著她就罵一聲：“你真的是糊塗啊！”

“老太太這話是什麼意思？”王夫人道，“可是兒媳做錯了什麼？”

“你心知肚明。”賈母忍著氣道，“你是不是讓人給宮裡榆姐兒送信了？”

見賈母知道，王夫人只能承認。

“所以你還問我你做錯了什麼？你錯在給榆姐兒送信了。”賈母想讓自己的孫女元春有好前程，有大出息嗎？

她當然想了。

但是問題是事情不是這麼辦的。

“你若是想讓元春進哪位皇子後院，或者進萬歲爺後宮，那麼找關係找到榆姐兒的頭上就算了，可是現在你是想著讓元春進太子爺後院，還打著為榆姐兒好的幌子？你真當人家榆姐兒是個傻的？”

賈母怎麼也沒想到自己一向看好這個二兒媳婦竟然會幹出這樣的蠢事，“往日裡元春她爹多在趙姨娘或者周姨娘她們那兒留宿一晚你就難受，所以你憑什麼覺得榆姐兒會心甘情願的幫元春進毓慶宮？又憑什麼覺得榆姐兒會相信你的話，相信元春進毓慶宮是幫她固寵而不是分薄她的寵愛？”

王夫人臉色微微一變，也不知道是意識到自己自以為是，還是被賈母的話戳中了痛處。

換做是平時，賈母很樂意繼續扮演一個慈眉善目大家長，但是這一次她是真的被王夫人自以為是給氣到，因此壓根不給她留任何顏面，繼續往下道，“我元春就是毀在你這樣無知婦人手裡的！”

“老太太您這話是什麼意思？”王夫人看向賈母，“元春怎麼就毀在我的手裡？”

她甚至都顧不上反駁那一句“無知婦人”。

“你是不是認為榆姐兒看了你的信即便最後不答應幫元春進毓慶宮，也頂多只是發發脾氣就當沒事發生了？”賈母看著王夫人道，“榆姐兒進宮不滿四年的時間，如今她已經是太子爺側福晉，膝下有一子不說，還深得太子爺疼愛，你覺得她要是沒點手段和本事的話，她能夠走到今天嗎？”

“她早就不是你以為那個因為不是敏兒親生，來到我們賈家不管一言一行都得小心翼翼的小姑娘了。”

“你惹了她，最好的結果就是她念在敏兒的份上，當做沒事發生，最壞的結果……”

“她能斷了元春前程。”

這下王夫人是真的臉色大變：“怎麼會？她……她只是太子爺側福晉而已，選秀一事輪不到她管，她還能左右元春前程不成？”

“憑她的身份，她確實沒辦法做到，但是隻要她跟太子爺吹吹枕頭風，你覺得還有什麼是不可能的嗎？”賈母冷冷地看著王夫人道，“一開始你不就是認為榆姐兒能夠給太子爺吹枕頭風，所以才找上她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