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那我倒是忘了。 ”
“你沒有忘,因為你根本不會忘記任何事。”他很篤定。
“歷晟,不要總是那麼篤定,總覺得全世界都在你的掌控中。”她的唇角微微勾起嘲諷的笑。
“我以為我能夠掌控全世界,事實上,我可以。可後來我才知道,我掌控不了,因為我的全世界只有你。”
這是甜言蜜語嗎?童衫早就知道一個男人從不說甜言蜜語的,偶爾說出一句總是那麼經典,那麼震撼人心,事實上她又被震撼到了。
“既然掌控不了,何不放手呢?”童衫順著他的話說。
“你讓我放棄你?你覺得這有可能?”這分明是質問。
“放不放棄這是你的事,我今天來只想跟你說一件事,無論你答不答應,我都會跟你耗到底。”童衫的目光淡淡。
歷晟垂在身側的手悄無聲息的握成了拳,她既然這樣說了,他自然是知道她要說什麼的了,“我不會答應,你應該很清楚。”
“你糾結個什麼勁呢?你覺得經歷了那麼多,我們在一起的機率還有多大。每一個人正常人都經受不起這樣的考驗,我是個俗人,自然也不例外。”
“可是都過去了!為什麼你要放棄呢!我們經歷了那麼多風風雨雨!好不容易到了這地步!你為什麼就一定要放棄!”歷晟再也鎮定不下去,幾乎是歇斯底里地吼。
“是啊,好不容易的。可是我真不知道,跟你繼續在一起,後面還要經受什麼。我真的挺恨你的,歷晟。我歷經千辛萬苦找了你半年,好不容易找到你卻看到你摟著別的女人,那樣的痛,實在也忒痛了些。”
“可我根本不記得你!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我全身上下都是傷!我睜開眼睛看到的第一個人是琛兒!她捂住我的臉頰,問我疼不疼了?那時候茫然的我,一刻都離不開她!她細心照顧我半年,我身體才漸漸康復,我對她感恩有什麼錯!”他抓住她的肩膀大吼。
她卻只是淡然然地看著:“對,你沒錯。錯的是我,當初真不該去找你。別人都跟我說你早就死了,那麼多人說你死了,可我就是不甘心,還是傻乎乎地去找你。費盡心思把你帶回來,看著你成天抱著琛兒,又在我面前琛兒長琛兒短,結婚的時候還看著你拉了她的手跑了,跑的那麼歡快。”
歷晟看著她,臉上滿是愧疚,“是我的錯!錯在我忘了你。瞳!就算給犯人判死刑也給他申辯機會,你就半點機會也不願給我!”
“我給了,你沒要。我跟歷管家說過一個故事,當然這故事,你也知道。漁夫和魔鬼的故事,形容我的心情再貼切不過。一遍遍地等待,得到的全是無盡的失望。當我對你一遍遍地憧憬,換來了那滿地的絕望,你可知我是怎樣的心碎。不要拿你的失憶做藉口,歷晟,你讓我很累,這是事實。”
“可我不想!我比誰都不想!”他大吼。
“這一刀捅得我夠嗆,現在多說話就覺得胸口痛。咱們別廢話了,來點實際的吧。”童衫盯著歷晟一字一句地說:“離婚吧,行不?”。
自從那天因為手臂的槍傷感染,歷晟幾乎痛了一個月,這一個月裡,每每碰到下雨天,他的手就好像被人生生折斷了一樣,可就算如此,也實在比不上這個女人輕而易舉,那麼一句話帶給他的傷痛。
“不可能。”他盯著她,一字一句那麼篤定。
“你的財產我一分不要,歷夫人留給童兒的,我們也不要。至於童兒,得跟我。”她淡淡地說。
歷晟幾乎是一個踉蹌,身子晃了晃,“你明知道,沒有你!我守著那麼多財產有什麼用!童兒是你當初拋棄不要的!為什麼你現在還要拿走!”
“歷晟,我們別那麼俗行嗎?一離婚就爭財產,爭兒女撫養權。你的錢,我一分不要!但是童兒,只能跟我!”
“不行!童兒不能沒有父親!”
“怎麼會,等我和夏凌湛結婚,他就是童兒的父親。”
歷晟震驚,“你說什麼!”
“我覺得我說的夠清楚,我要跟你離婚。”
“你要跟夏凌湛結婚!”他怒吼,狠狠拽過她,把她抱進懷裡,低頭,眼中是驚心的怒火:“不可能!你不可能跟他結婚!”
童衫任由他抱著,仰頭看他,眸中依舊淡淡,“歷晟,有時候我真討厭你的篤定,好像我就是個玩偶,在你的掌心永遠逃不開。”
“不!你不會這麼狠心對我!不會的!”童衫的話已經間接回答了她和夏凌湛一定會在一起,這讓歷晟簡直要崩潰。
“什麼情況,你又要跟我來強的嗎?歷晟,你如果還想留我點好念想,最好現在放開我。”
“你是我夫人!我怎麼就抱不得!”
“是即將離婚的夫人,謝謝。”童衫糾正,想要拿開他的手卻發現他抓那麼緊,她只能一根根掰開他的手指,“我不想跟你牽扯不清,這會讓我覺得對不起夏凌湛。”
“夏凌湛!夏凌湛!你到底喜歡他哪裡!你忘記了,要不是他,我們根本不會這樣!”歷晟怒吼,連聲音都是沙啞的。
“他能給我安童的生活,很平淡卻很幸福。每天他回來,我給他準備晚餐。早上他出去,我替他準備早餐。雖然我做的東西不好吃,可他每次都吃完了。吃完後,還會跟我說,我做的真難吃。這些,你給的了嗎?”說這些的時候,童衫的臉上都是甜蜜。
“我怎麼給不了!可你不給我機會!我怎麼又給的了!”想到那個男人跟童衫如此親密,歷晟嫉妒得快要發瘋了!
“歷晟,別自欺欺人了。我想要的,你給不了。我說的,不是溫飽問題,而是安童的生活。離婚,對你我都有好處,你開始你的新生活,我也可以有自己的。我願祝福你,也希望你能祝我幸福。”她看著他說的那麼認真,一字一句卻又那麼絕情。
他簡直不敢相信,這個女人就是她心心念唸的瞳瞳,他那麼愛她,她怎麼可能這麼對他!不!她不可以這麼對他!
“不!我不會祝福你!永遠都不會!想要離婚!把童兒給我!”
“童兒給你就能離婚?”童衫問的嘲諷。
“當然不會!”
“那不就結了,我怎會把童兒給你!”
“童衫!你不要太過分!你是想讓我歷家絕後!”歷晟怒吼。
“童兒我會讓他一直姓歷,等你死後我會讓他回來繼承家產,但是他絕對要跟著我。”
“你!你怎麼如此說我!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死了!童兒繼承了家產,你就可以和夏凌湛用我的錢繼續快活!”歷晟何止心痛,根本連喘息都覺得累了。
“這都被你看出來了,想你死的心天地可鑑。so,我那麼惡毒的女人,你是不是再好好考慮,什麼時候跟我離婚。”看著他的樣子,她的心口明明也在抽痛,可是說的話是那麼毫不在乎的。
“我不會如你的願!你這輩子都別想跟我離婚!這輩子都別想帶童兒走!我告訴你童衫!歷童姓歷,他是我兒子!不是夏凌湛的!”
“我不跟你談論兒子的撫養權,總之我的意思已經帶到。這婚我離定了,你不同意,我也會跟你耗下去。”童衫根本不去看歷晟,徑直走到門口,停住腳步又回頭看了他一眼,“心痛的滋味你也嚐到了嗎?過去多少個日夜,我就那麼痛,痛得連喘息都是奢望。歷晟,你永遠不明白我痛了多久才會有今天的狠心。”
“你口口聲聲恨夏凌湛當初拆散了我們,可曾想過,你的瞳瞳為什麼還能活到現在。沒有夏凌湛,在你找到她之前,她就已經死了!”。
她是靠吃著母親那一整片園子的藥活了下來,每一個疼痛的日夜,她總以為是母親和夏添給了她新的生命,可從沒想過,那樣珍貴的藥竟是用夏凌湛的血培育。
所以沒有夏凌湛的血,無論是誰,也養不出那些救命的花草。可是那樣珍貴的藥,卻被歷晟眨眼之間毀滅了。
幸好那時候她不知道那片園子到底有多珍貴,不然她一定早就恨死歷晟了。
其實歷晟根本不明白童衫為什麼要說那句話,他總覺得自己是全世界最瞭解童衫的人,他熟悉她的心事,撫摸她每一寸肌膚,他覺得,他對她而言是全世界最特殊的,所以童衫是不可能離開自己的。
可是現在她公然要求離婚,卻是因為要和另一個男人結婚,這是怎樣的震驚和沉痛,好像他親眼看著那一片世界在自己眼前崩塌,那是怎樣的絕望啊!
“少爺!寒小姐在少夫人吃的藥裡面發現了特殊物質!這是迄今為止她從未見過的!少夫人吃的不是安眠藥!雖然有助於睡眠不錯!但治理的,卻是這裡!”歷管家找來了所有童衫在醫院看病的記錄,和抓藥的方子,動用一切力量在研究,還拜託了寒曉。
歷晟眸子倏然一凜,“她小時候心臟裡有個小洞,但絕對不嚴重!寒曉怎麼說!”他知道他一定是遺漏了什麼,他該死的遺漏掉了什麼!
“如果是小問題,絕對沒有必要吃這麼珍貴的藥。這些藥是拿來救命的,不會只是拿來補身子。確切的說,那藥不是救命的,而是續命的。”
這簡直是晴天霹靂,歷晟從未想過,童衫的病是到了如此地步!續命?他怎麼什麼也不知道!可是那時候他給她請了那麼多專家,他們都說童衫沒事!為什麼突然就那麼嚴重!
不對!那時候莫妮卡還看過童衫的顱腦ct,確實沒有任何問題!莫妮卡不會說謊,那隻能說明顱腦ct片是假的!
夏添!童衫的主治醫師!
如果不是因為知道夏添的真實身份,歷晟從來不會去懷疑童衫那些病例報告,檢測報告和ct片全是假的!
該死的!
她竟然對他隱藏的如此之深!為什麼就不肯告訴他,她病的那麼嚴重!難道她是不相信他!不相信他可以救她!
可是,他該怎麼讓她相信!那整一片園子的珍貴藥材全是他親手毀滅的!她是怕他愧疚才不告訴他,她是怕他擔心才不告訴他!
現在她終於暗示他了,是因為她根本就不在意他是否擔心了嗎?
他終於想起來,童衫的養母文燦說過一句話:“你毀了這片園子,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
後悔!他歷晟從來不知道後悔兩字怎麼寫!可是他從來沒有這樣後悔!童衫說心痛的感覺他從來不知道!
他是不知道!因為他從來痛不過她!
她的瞳瞳那麼痛!可是他卻從來不知道!歷晟!你真該死!如果可以,他要把裡面那顆心挖出來放進她的身體,這樣,她就永遠屬於他了!他就能知道,她每一份每一秒是否在煎熬。
他是連夜找上童衫的養母,童夫人正準備睡下,看到突然又是破門而入的歷晟,她實在沒有任何好感。
“聽說丫頭和你結婚了,你倒是如願以償。”童夫人穿了一件外袍坐進客廳的沙發,臉上只有冷冷的笑。
“她要跟我離婚。”歷晟坐在她對面,一字一句地說。
童夫人倒是意外,她對童衫的私事實在不怎麼管,自然也不會知道,“難道你今兒個來是想讓我勸勸她,那真是讓你失望,我最見不得你過的好。”
“我過的不好,今天我只想問你,瞳瞳的病,是怎麼回事。”
“這問題你該去問當事人。”
“我能問出來就不會找你,文夫人,我知道,當年的事你怨我,可你怎麼不想想,童氏財團,那麼大的家族為什麼頃刻間能被我毀了!”
“原來你今天你來跟我算舊賬,那我倒是很有興趣。我也一直想知道,童氏對你們歷家不薄,為什麼你就如此狠心,一點情面也不顧!”
“到底是我不顧情面還是你的大姐貪得無厭!非法聚資妄圖吞併童氏!文老爺死後,夫人你,在童氏家族過的可好?”
童夫人眉間一凜,“你什麼意思。”
“文老爺去後,一年時間,你突發車禍,又慘遭綁架,不小心墜樓,幸好樓下是水池,救了你一命。這些你可有想過是意外還是人為。在你大姐姐夫進監獄後,這些一連竄的慘事可還有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