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岷一個一個點開看,順便開啟備忘錄,將自己覺得不錯的記錄下來,不知不覺就記錄了滿滿一頁。
而齊昱還沒有回訊息。
“怎麼不回訊息,不會睡著了吧。”
商岷嘀咕兩句,發了個粉色敲門表情包,等了會,確實不見齊昱回訊息,他又發了條晚安,對面還是沒動靜。
時間晃過,商岷刪刪減減,將備忘錄裡內容變成短短几行,這才滿意放下手機睡覺。
深夜寧靜,商岷放在床頭櫃上手機閃了兩下,沒人管,過了會手機自動黑屏。
齊昱掛了電話,坐在門口仰頭看天空。
古城區建築都不高,沒有高樓遮掩,這裡的天空一覽無餘,墨藍的幕布,閃爍群星,偶爾咻呼而過的宛如流星的長長亮光。
靜謐又美好。
齊昱指紋解鎖手機,商岷發的訊息他還沒回。
電話來得太突然,齊昱嘆氣,怎麼偏偏在他最開心的時候送來最討厭人的資訊呢。
第二天一早,林雙出門,看到坐在客廳沙發上衣衫褶皺,滄桑凌亂的齊昱,昨晚累積一夜的怒火遽然而散,轉為驚訝,
“你這是一夜沒睡嗎?”
“齊簡山要死了。”
齊昱語氣平淡的說,卻讓林雙霎時無言。
林雙定定站了幾秒,這才走到齊昱身邊坐下,
“怎麼說?”
“許麗昨晚半夜給我打電話,說他進醫院了,醫生已經下病危通知,讓我回去看一眼。”
齊昱愣愣說,隨著話音落下,神情驀然變得複雜。
“人到死終於想起你了,以前怎麼想不起,如果不是你有能耐,早就餓死或者輟學打工了。他們在你小的時候看你自生自滅,這個時候怎麼可能想起你,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還讓你回去看看,你是醫生嗎。”
林雙越說越氣憤,卻見齊昱面無表情、無動於衷,他也不說了,擔憂問,“你……要回去嗎?”
“不知道,”
齊昱搖頭,一瞬間目光深遠,記憶如火車轟隆穿越隧道,從時光這一頭,穿越到佈滿塵埃的另一頭,從齊昱二十四歲穿梭到四歲。
那時他騎在男人脖子上,開心歡快,母親展舒站在不遠處看著他,目光疼惜幸福。
“我想看他活得不如意,又不想再見他。”
齊昱扯了扯唇角,冷漠譏嘲,不掩飾自己對那家人的惡意。
“那就去看一趟唄,我之前在北城的時候聽說他公司受大環境影響和自身經營不善,快要支撐不下去了,現如今身體又不行了,活該,都是報應。”
林雙對齊昱家的事其實知之甚少,但僅僅瞭解的那幾樣,就已經讓他對齊簡山現在一家噁心透了。
出軌、鳳凰男,謀奪妻子家產,氣死老丈人,害死妻子,虐待幼子。
這些哪一項單獨拎出來,林雙都覺得噁心、畜生才做得出來,而齊簡山不僅全做了,而且時不時去前妻墳前作秀,為自己博取好名聲,虛偽又惡毒。
“齊齊寶貝,要不不回去了,管他死不死,死了正好,不死也別去噁心自己。”
林雙拉住齊昱的手,擔心他回去受影響,給自己整出什麼病,大學時因為那家人,齊昱差點抑鬱,如今許麗專門給齊昱傳訊息,怎麼看都不懷好意。
“要回去的,”齊昱垂眸,神情冰冷,“他確實也該死了。”
林雙鬆開齊昱的手,不再勸解。
這些年齊簡山利用前妻打造深情人設,公司旗下以他和展舒名字字母命名的服裝牌子家喻戶曉,藉助網際網路,這幾年每每哪裡有災有難,都能聽到齊簡山捐款捐物資的訊息,
齊昱能忍這麼多年,已經是極限。
若是許麗不來招惹他,或許他就真的平平淡淡在南城生活了。
“你說這個時候若是爆出他名下兩個慈善機構賬務狀況,他會不會氣得直接住進icu啊?”
齊昱嘶了一聲,食指敲擊手機頁面,若有所思。
“我覺得那個時候不僅他進icu,他全家都要進icu。”林雙不屑,“他那是慈善機構嗎?明明是洗錢機構,錢前腳從公司出去,後腳進了慈善機構,而慈善機構的財務是小舅子,會計是得力助手,管理層全是七大姑八大姨,這一家人算是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大學時,齊昱和林雙悄悄查了遠航集團公司旗下業務,發現齊簡山每次捐款捐物資的慈善機構都是那兩家,兩人查了好久,偶然間發現那兩家慈善機構和遠航集團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還遠航呢,趕緊翻船吧。”
林雙呸了下,那時他們兩人勢單力薄,林雙藉助家裡力量,才查到慈善機構,轉眼就遇到威脅,齊昱差點被車撞,林雙家裡公司也接連被查,兩人不得不收手,但就所查出來的那點微末,已經讓人觸目驚心,心底發寒。
“我贊成將他一杆子打翻,但是咱們不能衝動,他那一家子人心狠手辣,若是知曉你動手,恐怕又要重演大三時那場‘意外’了。”
林雙苦口婆心,他和齊昱認識這麼多年,兩人不僅是同學、朋友、更是家人。
“嗯,我知道,沒有十足把握,我不會回去的。”
齊昱展顏一笑,身上陰冷氣質瞬間蕩然無存,又變得含蓄內斂。
林雙稍稍放心,叮囑,“要是你回北城,我也要去,你別想偷偷一個人跑,我有的是錢,機票隨便買,但是被我抓到,你就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