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個樣子有點可愛,我昏頭昏腦地點點頭。
等第二天早上醒過來的時候我就不覺得了。
林初霽嚴嚴實實壓在我胳膊上,一晚上我都沒有換過姿勢。
被鬧鐘吵醒的時候我想伸手拿手機關掉,結果是針扎一樣密密麻麻的感覺。
被枕了一晚上的胳膊已經麻得我有點想哭了。
我痛苦得呻[yin]出聲,還得小聲一點避免吵醒其他人。
林初霽往我懷裡又躲了躲,明顯是還沒睡夠。
這個點也不晚,我沒想著叫醒他。
稍微調整了一下姿勢,我悄悄活動著麻麻的手指頭,難受得呲牙咧嘴的。
林初霽可別真的把家裡的床換成單人床啊!
13.
我愣了一下,發現自己已經自然地把林初霽的房子稱作「家裡」了。
我低頭去看林初霽。
他的頭髮有點亂,還有幾根呆毛支稜著。
平日裡有理髮師打點的頭髮這會正乖乖待在自己的位置,顯得沒有那麼有距離感。
我低頭親了親他的頭髮。
想的是,這一刻,我心裡願意永遠和林初霽在一起。
大學的課程不是高中,漏一節課就錯過很多知識點。
一週以後再上第一節課也不妨礙林初霽沒形象地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我還是頭一次見他這麼不顧形象的樣子。
快下課的時候他醒了,迷濛著眼睛看我,湊近我和我說悄悄話:
「其實我認床,要不是你抱著我我一整晚都睡不著。 」
我被他光明正大地「抱著睡」嚇到了。
倒也不是怕別人知道,只是不習慣把親密關係公之於眾。
……如果林初霽想的話,我想我也是可以學著接受的。
其實每次去酒吧我都覺得心裡不舒服,我大部分時候都瞞得很好。
雖然每次都在努力克服,但有時候卻不是我想要的結果。
三月中下旬的時候經理猶猶豫豫地把林初霽單獨叫走了。
我不知道是什麼事,但是也不願意在不經林初霽同意的情況下偷聽。
我老老實實待在原地等林初霽回來。
一轉頭卻遇到了一個人。
14.
當初我去包廂送酒說我進門就知道往人的那個男人。
他比剛見的時候憔悴多了,周圍也沒有那麼多人圍著,看起來只有他一個人在。
我移開視線,內心不斷告訴自己不要緊張。
可是顫唞的手和不斷加速的心跳還是出賣了我。
我捏緊了小推車的把手,祈禱他不要看到我,不要過來找茬。
但是事與願違。
一雙鋥光瓦亮的皮鞋停在我的面前。
我深呼吸了一下,努力維持著笑意,禮貌問好:「您好,需要些什麼嗎?」
他一點都不詫異是我,也顯然記得我,知道是我才故意過來的。
手心瘋狂出汗,在推車上留下水漬。
我喉頭輕顫,不知道他是想幹什麼。
他一手揮開小推車。
「看來還記得我?你在這又裝什麼?不是你告狀整我的時候了?」
他惡狠狠地開口,眼裡的恨意幾乎要迸發出來。
我愣了一下,根本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我被他一隻手掐著脖子按在牆上。
他的動作粗魯又用力,腦袋撞在牆上發出「砰」的一聲。
鈍痛散開來,我咬牙忍住沒發出聲。
「先生,我不知道您在說什麼……」
15.
那天的記憶又湧上來,無能為力的感覺又席裹著我,將我包得密不透風。
那股久違的反胃和頭疼又湧上來,我幾乎直不起腰。
我餘光裡能看到林初霽跑來的樣子。
可是耳鳴帶著我的眼睛都腫痛,只能看到光怪陸離的景象……
我乾嘔一聲,嚇得那人倒退一步,嘴裡吐出一句髒話。
我只想把自己包進被子裡,什麼都不去想……
林初霽跑過來狠狠給了那個男人一拳。
我能聽見林初霽氣喘吁吁的聲音。
我半跪在地上,只覺得渾身發冷。
林初霽也跪在地上,緊緊抱住我,一邊低聲吩咐安保拿他手機打電話。
我昏昏沉沉地靠在林初霽肩上,覺得好痛苦。
林初霽扯過車子後面的毛毯緊緊裹住我,把臉貼在我的額頭。
他輕聲安撫我:「沒關係耶耶,我們回去睡一覺就好了。」
我半睜著眼聽他說完,又睏倦地合上眼睛。
車裡只有空調運作發出的聲音,我卻覺得好吵好吵。
快要把我的腦袋轟炸掉了。
我感覺得胃部的擠壓感,控制不住地乾嘔了一下。
16.
林初霽絲毫不嫌棄,他把手放到我的下巴那裡。
「是不是想吐?沒關係,慢慢來,吐出來就好了。」
我搖搖頭,好想流眼淚。
為什麼我總是會在覺得事情轉好的時候變得脆弱。
我開始痛恨我自己。
我們沒去醫院,回了家,醫生也已經在客廳等著了。
林初霽把我的胳膊搭到他的肩膀上,扶著我往裡走。
我沒有餘力推辭,放任自己把身體的重量壓在他身上。
這樣好像給了我一點底氣——我不知道是什麼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