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所以他那天是說要追耶溪嗎?怎麼人又消失幾天,還不關心可憐的耶仔啊? 」
「不知道,你小點聲…… 」
我放下手機,洩憤似的撥了撥桌洞裡那幾顆太空球。
看著它們幾個球仰馬翻的樣子,心情總算好了點。
看陽臺的那倆人鬼鬼祟祟地看我一眼,又轉頭湊到一起說話的樣子,我在心裡狠狠記了一筆。
-10 分!
表現一點都不合格!
林初霽一下子就消失在我的生活裡,沒有來學校上課,沒有和朋友一起玩出現在別人的耳聞裡。
也沒有再聯絡過我。
馮一天試探性地問了輔導員,回答卻有點語焉不詳。
只說他家裡有事,父母給他請過假了。
我聽他們兩個看似不經意地聊起這件事,視線卻偷偷落在我身上時,心裡不可避免地有些失落湧上來。
本來以為打兩針止疼藥再休息靜養幾天就好了,結果晚上又發了高燒。
馮一天他們叫不醒我,怕出什麼事直接打了 120。
然後和上次一樣,一個人負責給導員請假,一個人陪著我上了救護車。
當時燒得臉紅撲撲的,跟大蘋果似的。
他以為他要失去一個舍友了,坐在車上的時候手都有點抖。
——這是秦龍後來給我描述的。
查來查去錢流水似的沒了,但是什麼病症都沒查出來。
查不出來是一回事,身體的痛苦卻是避免不了。
我被迫住了幾天院,醒著的時候只覺得頭暈腦脹,眼球像是要衝破眼皮跳出眼眶。
睡著了卻也是噩夢纏身——
烏黑狹窄的小巷子裡不知道有什麼,我也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只是本能讓我往前跑。
抬眼看向天空,烏壓壓的一片黑突然落下來。
我沒命似的往前跑,身後卻有一隻手一直追趕,幾乎要捉住我的後衣領。
我睜開眼,只看到了白色的天花板和藍色的隔離簾。
旁邊傳來了輕聲說話的聲音:
「嗯,暫時是這樣……你不用聽進去,敷衍應了就行了……」
「犯病還不容易,我媽已經讓步了……」
夢裡的後怕還未散去,恐怖緊緊扼住我的心臟。
我痛苦地發出一聲呻[yin],眼球滾動幾下,試圖緩解疼痛的眼睛。
我慢慢偏過頭,看見了坐在椅子上的林初霽。
12.
他穿了一件灰色的厚衛衣,戴著白色的口罩。
劉海隨意地垂落下來,握著手機的手搭在椅背上,顯得有些漫不經心。
我們對上視線,他愣了一瞬,利落地掛了電話。
整個身體探過來,嘴裡一連串地問話:
「怎麼樣了?還難不難受?我給你叫醫生好不好? 」
我緩緩地搖了搖頭,閉上眼,急促地呼吸著。
試圖緩解因為害怕而跳個不停的心臟。
他見我不說話有點著急,握住我放在被子上的手。
一邊直起身子按了鈴:「彆著急,慢慢來…… 」
連著做了幾天的噩夢,我只覺得內心脆弱無比,連心思都變得多疑。
不是針對誰,只是控制不了這種思緒。
醫生照例問了一些問題,然後讓林初霽出去單獨找他說話。
我對誰陪在病床前無所謂,除了感謝,內心並沒有很大的波動。
等閉著眼睛緩過那一股勁兒後,我睜開眼愣愣地看向天花板,渾身乏力。
林初霽臉色並不好,他進來之後還是努力朝我笑了笑,問我還頭不頭痛。
我老實回答了,他握住我的手,說要把我轉到另一家醫院。
我不知道現在在醫院每天的花費是多少。
但我好幾天沒有去工作,之前的錢也並不足以支撐我再經歷轉院、重新住院這樣的改變了。
我搖了搖頭,甚至有些生硬地拒絕了他,然後閉上了睏倦的眼皮。
13.
再醒來的時候不知道是幾點,天色已經有些暗了。
中間我聽林初霽來來回回進出過幾次。
但是好在這次沒再做噩夢,醒來的時候心情好了很多,甚至覺得有些放鬆。
林初霽在床頭櫃放了飯盒,包裝看起來很高檔。
見我醒了,他朝我笑笑,不再提轉院的事情。
語氣很輕柔地問我:「餓不餓啊,我給你帶了吃的,你之前誇過好吃呢。 」
我坐起來點點頭,去接他手裡的碗,低頭不去看他:「謝謝。 」
林初霽的動作頓了頓,手穩穩握住碗,我沒能接過去。
我不得已抬頭看他,以為他又不想給我吃了。
結果看到他有些泛紅的眼眶。
「……」我張了張嘴,什麼都說不出來。
「我餵你,你好好坐著。 」
林初霽卻像計謀得逞一樣笑了笑,舀了一勺蔬菜粥,遞到我的嘴邊。
其實這些日子喝粥我都快喝膩了,但是也沒有別的能吃,只能乖乖張嘴喝了。
林初霽這才鬆了一口氣,他漫不經心地攪了攪粥,問我:
「你……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
我覺得他好像不是想問這句話,但又不知道他遮遮掩掩的到底是想幹什麼。
所以用沉默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