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更傾向於最開始問好的那個酒吧。
那地方還算好找,我問了門口發傳單的一個男生,最後和那天打電話的人會面。
把薪資之類的瞭解完之後,我覺得基本沒有問題,定了最後一個。
那個負責人估計還算滿意,對我說:
「我們酒吧雖然是在大學城,但客流量比較大,什麼人都有。 」
「這方面你自己要注意,我們也不能時刻關注到,你自己得多留份心才行。」
「明白,」我點點頭,「我之前在酒吧幹過。」
「行,那到時候我再找人給你培訓一下,你先負責一樓二樓的上酒。 」
「除了客人自己點的,其他的你都拿提成。」
他再次強調,「不能和客人起衝突哈,不然所有賠償從基本工資里扣。」
打工無非就是這樣子的,我沉默了一下,然後答應了。
晚上我回去的時候林初霽正在走廊裡打電話。
他站在窗臺前,從側面看,表情是明顯的不耐煩和厭惡。
我停頓了一下,不知道他怎麼了,但是也沒有過去,直接進了宿舍。
本來以為他打完電話會回宿舍,結果林初霽當天晚上沒回來。
甚至連著好幾天都沒在學校裡出現。
我本來還想著要不要聯絡他問問發生了什麼事。
但是轉念一想,既然他不說,我再去問好像也不太合適。
2.
我這學期晚上有課的時間不多,只有單週有課,只需要按時請假就行。
我按部就班上完課,晚上七點半坐公交車去上班。
就像上次在酒吧一樣,新員工做了基本的培訓,然後就各自做各自的工作。○
我以為當時面試說的人流量比較大是誇張了點。
但是到了九點以後,二、三層也開了。
音樂和燈光眼花繚亂,整個酒吧陷入狂歡。
說話必須得貼著耳朵大聲喊才能聽到。
這個酒吧和我之前打工過的其他地方不太一樣。
上酒的員工是四個包間兩個人輪值,忙得不行。
也可能是太久不打工懈怠了,還不到十點,我一晚上下來累得只想坐在地上休息。
就像那個故事一樣,成天挨凍捱餓的乞丐沒能被嚴寒打倒。
但是過了幾天舒服日子之後再回到原來的生活中卻是一點都受不了。
一點風就能吹倒,死在一個平常的夜裡。
我靠在後臺牆上休息了一會兒。
這裡還算安靜,至少不會吵得耳朵頭疼。
我摸過放在休息區的一瓶礦泉水,狼吞虎嚥地喝完了半瓶。
旁邊一個人和我一樣坐在地上。
他抽出一根菸點燃,狠狠吸了一口,然後把煙盒和打火機遞給我。
我搖了搖頭,他也不管我,自顧自地抽起煙來,吐出一個菸圈。
3.
我在心裡默默數著數字,快到六十的時候我聽到耳麥裡搭檔叫我的聲音:
「三樓三號包廂要你去。 」
「三樓?」我有點疑惑,懷疑他是不是說錯樓層了。
我一開始以為這家酒吧只有一層,僅供普通的人群消費,人多也不會多到哪裡。
誰知道晚上九點十點以後三樓才是重頭戲。
換句話說,這家酒店大部分的利潤來源都是三樓,三樓是高消費人群的包廂。
偶爾來的普通學生都在一樓,二樓一般是辦了卡的。
三樓就算是有錢也進不去,專門給有權又有錢的人的。
「沒錯,剛剛我和老闆說了,你直接上電梯。 」
他那邊很安靜,應該是找了個衛生間之類的地方,說話聲音也很清楚。
他說到這裡放輕了聲音:
「這裡好像也會有那種買賣……我估計是從那個名單上看的。」
「我們來的時候不是拍了照片,你小心一點啊。」
我重重撥出一口氣,道了聲謝,然後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上了電梯。
電梯很大,裡面也沒人。
我走進去,正對著電梯門的是一大面玻璃,乾乾淨淨的,連手指印都沒有。
沒有人的話,只需要三十秒就能到三樓,我盯著鏡子裡的自己,覺得有些陌生。
裡面的人穿著黑白色侍應生衣服,手腕的扣子系得嚴實,黑色的領結卡在脖子上。
再往上是有些汗溼的頭髮,那雙黑色的眼睛裡根本不是沒有被現實沾染過的樣子。
我只覺得有些疲累,不只是身體,我甚至能在眼睛裡面看到不屬於我的貪婪。
我一直以為我可以在這座大城市裡一直保持自己的原則。
但是當一個人身處泥濘的時候總是會被拖著慢慢掉下去的。
「叮」的一聲,電樓梯到了。
4.
三樓和一樓、二樓完全不一樣,走出電梯一片安靜,甚至看不到一個人。
厚重的包間門隔絕了所有的聲音。
就算在裡面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也無法從外面得知任何情況。我找到包間,在門口看到了經理。
他一看到我趕緊走過來叮囑我:
「不管在裡面發生了什麼你先答應,千萬別和裡面的人頂嘴,知道嗎? 」
「不然報警也沒用,出來我給你漲三倍工資。 」
我點點頭,想起搭檔和我說的話,危險的直覺幾乎立刻湧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