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快上完的時候,他問我:「如果這些算你的話,會有提成嗎?」
我愣了一下,想著不要白不要,於是毫不客氣地點點頭。
我的大腦風速運轉,算出提成之後連臉上的笑容都真誠了許多。
我抬眼正好對上他的視線。
也許是錢給我帶來的快樂太明顯了,所以笑得很開心,他也跟著我笑。
明明我賺錢他就要花錢,我搞不懂他在開心些什麼,低下頭準備走了。
林初霽突然拉住我的衣袖,他的指尖很涼,和我的手腕有一瞬間的接觸。
他很快縮回手:「陳聞的事——你放心。」
我們對上視線,我聽見他說:「他不會再來騷擾你了。」
我內心竊喜,終於出現了「紳士」。
小孟說得太對了,我不僅擺脫了陳先生,還不會有被找茬的風險。
他伸手戳了戳裝著酒水的透明玻璃杯:
「你在這裡陪陪我吧,別下去了,有小費的。」
我愣了一下。
好像放心早了。
這算什麼?
陪酒嗎?
我好像在一再降低自己的底線,為了錢。
待在這裡喝酒總比下去跑來跑去強,還能嚐嚐沒喝過的酒。
我就這麼安慰著自己,然後點點頭,面無表情地把小推車推到一邊,站回他旁邊。
他沒做其他的什麼動作,只是讓我坐在他旁邊。
不需要喝酒,也不需要賣笑,我樂得照做。
我在心裡安慰自己。
本來林初霽旁邊的人都在幹自己的事,等他們看我坐在他旁邊之後居然同時沉默了。
比他們更沉默的是我。
林初霽突然笑出聲,朝唱歌的人揮揮手:「幹你們自己的事去。」
有個人我聽見林初霽喊他「哥」。
那個男人看了他一眼,好像是再三確定他的表情一樣,然後默默坐到了對面離我們遠一點的位置上。
然後我們就在那裡坐了一晚上。
是的,沒錯,他沒喝酒,我也沒喝酒,就只是乾坐著。
那一桌酒都被那群玩嗨的人解決了。
空杯子雜七雜八地攤在桌子上,像喝暈了的那群人似的。
他們鬧起來確實很吵,林初霽一開始在我右邊說了句什麼,我沒聽清。
在雜亂的背景音裡,我只能看到他的嘴唇張張合合。
再問他的時候他搖搖頭沒說話。
沒有人知道,我的右耳聽力有些弱,從生下來就聽不太清。
安靜了離得近了還好,要是周邊一吵,聽到耳朵裡就像竊竊私語一樣。
我從來沒有向任何人透露過這件事情。
後來我為了聽清他在說什麼特意坐在他的右邊。
林初霽有時候會開啟手機戳幾下。
大部分時候只是和我坐在一起,沒有什麼目標地看向一個地方發呆。
和我印象裡眾星捧月的樣子不太一樣,他看起來好像不太開心。
我其實有點累了,這幾周倒時差似的,我不太習慣,白天也睡不踏實。
要是一直動彈還行,我勉強能保持著理智驅使身體按照既定的程式去工作賺錢。
可是讓我坐在溫暖的包廂裡柔軟的座位上,勞累和睏乏一下子湧上來。
我聽著耳邊的音樂聲,眼神落在燈光在酒杯上折射的五顏六色的光芒上,感覺自己的意識在一點點模糊。
……
醒過來的時候我有一瞬間是懵的。
耳邊有清淺的呼吸聲,睜眼只看到一片黑暗。
只有火災報警器上閃著紅色的光點……後腦勺底下也軟乎乎的。
我這次是真的被嚇了一跳,猛地轉頭,林初霽的眼睛在黑暗中發亮。
我感覺脖子有點麻,猛地坐起來的時候感覺它咔嚓響了一下。
我站起來尷尬地和林初霽在黑暗裡對視了一秒,「真的對不起,我不小心睡著了。」
包廂裡太黑了,我手忙腳亂地去開燈,差點被絆倒。
林初霽在慌亂中拉了我一把。
我站直身子,心裡只有無限的尷尬。
我不知道我那一晚到底在幹什麼……
先是答應了在樓上坐著,然後睡過去。
最過分的是我枕著林初霽的大腿睡著了。
但是林初霽的表情看起來還不錯,至少沒看出不開心來。
他按開了燈,明亮的燈光照亮了房間的每一個角落。
「我已經和你們老闆說了,你回去休息就可以了。」
他開啟門準備出去,然後轉過頭來看我。
大概是看我欲言又止的樣子,所以他微微一笑:
「不用放在心上,就當是我感謝你之前帶我去醫院。」
我呆愣地點點頭,看著他拿了衣架上的大衣走出去了。
我怕我自己走了被扣工資,於是先去和領班說,最後去找老闆:「李哥,三號包廂的客人……」
我話還沒說完,他就站起來了。
先是拍拍我的肩膀,臉上帶著探究:
「對,跟我說了,讓你休息,今天不錯。不過你居然和那群大少爺那麼熟啊?」
我在那一瞬間想了很多可能,比如他問這句話可能只是想確定我是不是好拿捏……
心思千迴百轉,我選擇了模稜兩可地回答:「是我的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