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艱難地嚥著氣，努力地說：“克……克里斯……克里斯大人，和……克倫大人……打起……打起來了！”

“克里斯回來了？！”大公大喜，反應過來後半截的意思又痛苦地拍了下額頭：“完了……”

“你們……誰去勸一下？”

勸一下？

開什麼狗屁玩笑？！

其他幾人狠狠地瞪著大公：你自己怎麼不去？！

掩飾地咳了聲，大公還是堅持用希冀的目光看著他們：“要是他們再打起來……那可又是一件麻煩的事！”麻煩得要死！

唉……“總之，現在先去看看吧！一直留他們兩個在哪不管的話，情況可能會更糟……”雖然現在已經很糟了，而且他們大概也管不了……“如果因為這個給埃索的駐紮決定帶來什麼影響的話，那就更糟糕了！”

“也對！我們快去看看吧！一起去！”

“嗯！唉……真是不讓人省心！克倫那傢伙！”要不是他地位高……要不是他實力強……

紛紛嘆著氣，幾人鬱悶地向著剛剛才逃脫出來的地獄一般的地方又走了回去。那腳步，要多磨蹭就有多磨蹭。可惜再怎麼樣，明明很大的王宮，也很快就走完了。

“可惡！你別以為最近的幾個破任務完成的還行就可以怎樣？！”克倫厭惡地看著眼前的這個人：“不過一個小破地方爬出來的，要不是僥倖被哈勒侯爵看中，憑你一個老頭子也想這樣和我說話？！”

正好聽到這話的幾人頓時就不好了，身為“小破地方”的主人。他們只好整理整理憋屈的心情，揪著膽子插入到這場重複重複再重複的爭鋒相對中去。

“那個……大人！別生氣呀！氣壞了身子可不好！宴會很快就要開始了！我們……”被退出來的伊卡洛斯?傑克羅登無奈地上前進行那位大爺的勸說工作，他瞥了一眼一邊作壁上觀的裴琳娜?阿爾費登，心想，你還不快過來幫幫忙？有事只懂跑！

裴琳娜嘆了口氣。看在兩個家族的情分上，還是扭著腰肢去幫那個不長腦子的倒黴蛋說話去了。

至於這邊，眾人看著精神非常不過三十來歲樣貌的“老頭子”，心中是又喜悅敬畏，又糾結。

“克里斯……你回來了！”大公覺得，再次看到這張王牌真是感慨萬分。雖然現在他已經算是脫離了艾比斯王國，可是以往的那些經歷還歷歷在目。王國受了那麼多的苦，他卻是往上爬了……此時，他再次站在他們面前，以更高的姿態。這真是……

“克里斯大人！”原本就不敢不敬。如今克里斯的地位實力更是強大，他們便愈發小心了。

“克里斯……”大公猶豫了一會，想著至少還有點情分，克里斯也不像是那種依依不饒的人，便帶著點愧疚小心地開口：“你也知道……克倫、大人，他一向都是……你能不能……”

話語在法萊?克里斯的目光下漸漸停止。

收回目光，法萊在心中輕輕地嘆了口氣，還是決定讓一下步：“克倫！”

“幹嘛？”好不容易在裴琳娜和伊卡洛斯的勸說下臉色稍霽的克倫一看到他神色頓時又不好了。

“我也沒空再搭理你！”不等克倫發飆。法萊繼續說：“算算時間，埃索的人也很快就到了，如果你要花時間在這上邊的話。那我也隨你！”

“你！”克倫想了想，還是決定暫時放過他了。

“好！我先不跟你計較！”克倫一把摟過裴琳娜向外走去：“不過我不會和你一起做事的！也絕對不會放過你！”

法萊盯著他，直到他離開。

轉過身來，看著鬆了一口氣的眾人，他冷靜地說道：“接下來，就商量一下怎樣做吧！”

伽木?墨非爾突然想到了什麼：“埃索怎麼會突然想要在這裡駐紮？是克里斯大人你幫忙的嗎？”

法萊輕輕看向他。而後點頭：“嗯。”說是不是又有什麼區別。

“太好了！”

“果然！”

“這麼說是真的了？”

“感謝源主！”

眾人心中大定，如同吃了一顆定心丸。這個訊息得到進一步的確認。也就代表著他們將有的更多的利益。

法萊看著歡呼雀躍的他們，心裡卻是有幾分疑惑。誰知道埃索的真實目的是什麼？雖然他們鐵定不會因為是這個小王國有什麼希神的老闆可持有的寶藏而過來想要分一杯羹——雖然還不十分明確。但埃索的地位權勢，是決不可能因為這一點的，即使那些東西連帝國之人也都垂涎，即使那些東西被他們有所隱藏。

“埃索的人此行可能還有一個目的。”法萊咳了一聲，提醒他們正題。

眾人看向他，神情明顯地緊張起來。

他猶豫了一下，組織語言：“我也不十分確定，只是……埃索的人對王國中曾經參加過三千年前的那場災難的家族，似乎頗有興趣！”

三千年前的災難？

那是什麼？

有人不掩疑惑，有人神情驚疑，有人略路思考便陷入了沉思，也有人暗暗瞥向他。

法萊看著他們反應不一，又說：“這個興趣不一定是壞事！我瞭解的不多……不過即使是有什麼，想來也不會太糟！”畢竟，這個地方也沒什麼能讓埃索如此大費周章的。

也不管他們是否真的放下了心，或是另有計較，一番言語之後，他們便開始對接下來的行動以及如何對待克倫等將要有的麻煩進行了研討，期間夾雜著對法萊的恭維、試探，以期把握先機。

即使遠離了這裡，這地方還是深刻地映照著外界的一切。

故地重遊最是真切，儘管他並不認為這裡對他的影響足以讓他用深沉的話語去進行一番感慨。但也難免唏噓。不過，僅此而已。

艾瑀希也只是把這次的重遊當做一次散心，看看初次見到的花草，聽聽初次聽聞的鄉語。

掩藏了外貌的他並不引起旁人注意，遊走四周的無名客也並非沒有。

穿梭耳廓的語調更加軟糯。聲音更加激昂，語氣略顯低微，與人更加親和。不斷後退消失的街道上建築變得狹小，風格不復華麗，塵土難以掩藏，交錯更顯雜亂。人們來往間。小心、疲憊、喜悅、希望等等情緒更流於表面，又顯麻木。

而這一切，都蓋上了苦難的印章。

不過總體而言，這些如同未愈的傷疤般若隱若現的痕跡遠不如黑暗大陸上的民眾來得更加明顯。雖然時間上並無關係，但對比起來。就如同長痛與短痛，明顯狠厲，鈍痛綿延。一者撕裂不斷，傷疤重疊，更見堅韌。一者傷患不愈，輔以蜜糖，難掩鈍痛，仍沉醉忘卻。

或許是不見絕望的局面更快步入毀滅呢！

如果埃索的意圖在此的話。

當然。如果那個埃索是他所猜測的另一種可能：得到了控制魔物的方法的人想要藉此控制世界——的話，那麼，情況也許還不算太糟。或者是，更可悲。

毫無痕跡地完美利用了人性，權看他們接下來打算如何了！

不過，這些念頭也只是從他腦海飄過，便不再出來擾亂他。顯而易見的事情不必時刻放在眼前阻擋視線，既然脈絡已經摸清。恐懼便被削掉了大半。

如今只要安靜地看著就好了。

不要怪他沒有拼盡全力去救每一個人。

他不是神，即使神也會死。

艾瑀希承認。他先前的確是在遊移。一面茫然地遵從理想的行動，去做一個好人。一切在善的意味層面上所該做的一切。不緊迫於褒姒的意圖、想法，幾乎順從地去做那些褒姒所希望的。

這大概是抱著一種自暴自棄的想法……不，應該是無所謂。

不過現在，他覺得自己改清理一下那些亂麻、混亂了。如果依照現有的路途走下去，不毀滅也是面臨終結。那麼只有捨棄。哪有那麼全的事情呢？方方面面都能顧忌融合——多麼美麗單純的想法！

世上有一個與另一個能相契合已是不易，還想如此之多？

那其中要投入融毀的“調和劑”又該多少？那樣又是真正的正確、“光明”的嗎？

太過理想的事情，他還辦不到。

“地獄不空，誓不成佛！”

“請你出賣我。”

希望，犧牲，悲壯……

誰都能從其中看出點什麼，但同時能感受到的，是難以忽略的絕望。

即使是佛，即使是神。

誰能辦到？

何時。

這是無言的答案。

他認同，尊敬，但並不打算在這裡就將自身陷入到旁人的算計中。

他在乎的東西不在這裡。

那麼，就捨棄好了。

艾瑀希選擇的是，做出承受範圍內的該做的，然後，拋棄。

拋棄掉沉迷於蜜糖的懦弱，然後，與對立，以及依附妥協於對立的那些人，認真、全力地，幹一場！

……

那麼，就請允許他在此時，用被時間洗刷了的眼睛看一看吧。

看看最後時刻到來前的一切。

“混蛋！”咒罵緊接衝撞而來，是太過出神了嗎？竟然會被撞上。

艾瑀希嘆了口氣，朝那個氣勢洶洶的貴族看去。即使咒罵也還維持著貴族的高貴，以及很明顯的貴族裝扮。只是這位貴族老爺明顯素養不是很好啊！

“抱歉！”艾瑀希討厭死纏爛打，儘管深知多數貴族的個性，但他並不介意以這樣的方式來減少一點麻煩。

但這個貴族很容易就放過了這點，儘管艾瑀希的語氣並沒有多大誠意。克倫上下打量著艾瑀希：“你是從哪裡來的？”與眾不同，以及可疑。他不禁問出了這句。

儘管在這個小破地方他並不期望會遇到什麼大人物，以他帝國侯爵之子兼伯爵的身份也並不會懼怕大多數人，但最近卻是有些不同。

艾瑀希想了想，還是回答了這個問題：“暗黑森林。”

克倫一驚，如今的暗黑森林可不是易與的地方，這個人居然說他是從那來的？！儘管驚疑，但克倫還是對這句話持了保留意見。雖然他比較傾向於另一個猜想……

“閣下真是實力不凡！”克倫乾笑了幾聲，決定放棄這個話題：“今天我才知道什麼叫作一見如故啊！不知你是否願意和我一起去和一杯？

對他態度的古怪，艾瑀希沒有探知的*：“不了，我還有事。”

“那好吧！”克倫很快轉移了話題：“那我就不打擾你了！有緣再聚！”

這不過是一個小插曲，艾瑀希繼續沿著街道走，他記得當初查爾德似乎就是讓他到那邊的那個街道去找阿妮爾的，他還因為那街道的名字腹誹了一番。也不知阿妮爾當初為什麼會跑到那麼個地方，還被“他”救了。他沒有去問阿妮爾，她也沒有多說什麼的意思，所以他也就一直不知道。

現在去看看的話，會不會有什麼發現呢？

艾瑀希不禁想到了這樣順理成章的劇情。但隨即又搖了搖頭。不過，既然走到這裡了，那就過去看看吧！反正也就幾步路的事，與他故地重遊的計劃也並不衝突。

於是他在下一個路口轉了腳步，朝著被冠以華麗的名字卻愈發顯得破敗的街區靠近。

說起來，這裡的人是越來越多了，雖然不復以往生活安樂平淡的幸福，但多了傷痕和信仰。

埃索的痕跡真是無孔不入吶！

帝艾斯街區的居民迎來了一位重遊的客人，儘管這個人在他們眼中與遊走在狹小的街面上的各路人沒什麼區別。

推開吱呀亂叫的門，踏進狹小乾淨的小院，艾瑀希看著這個幾乎能一眼掃盡的地方，神色一變。

看來還真有點不對，只是不知道這是哪一方面的。

但他並不急著離開，閉上眼睛，神識延展而開，將這個小院以及左右的地方上下全都檢查了一遍。

失望地睜開眼睛，該走了。

不久，此地乾淨的維持者推開了院門，照例檢查了一遍，便又離開了。

將這裡作為第一站好嗎？

艾瑀希感覺有點怪怪的，不過既然已經結束了，那就去下一個地方吧！

去哪好呢？

斯特家？希神的“基地”？沒有去過的艾比斯王國的王宮？

或是別的什麼地方？

無所謂地想著，他也隨意地走著。(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