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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章 :跟蹤追擊覓巫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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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朗和思託陪著鑑真睡了。

銀河縱橫,殘月寒瘦,夜闌人靜。

靈美在中院一間暗房中正給藤原清河作法禁咒,招回他的頭髮......普照悄悄地前來觀看。

中院暗房的窗戶大開著。一彎細小的寒月將清冷的月光灑進寬大的暗房內。

普照隱在中院暗房窗外窺看。只見用藤原清河的尿水陶泥捏塑的木泥人被懸吊在房樑上,雙腿不停地還在前後晃盪。木泥人腳下旁邊放著一張八仙木桌,木桌上放著一隻紅紙摺疊的鴿子。藤原清河頭頂一盞油燈,端坐在八仙桌前的木椅上一動不動。靈美拔下藤原清河胸部一根胸毛,拴在紙鴿子頸上,咬破自己右手中指,用中指上的血點開紙鴿子的雙眼......然後雙手當胸,將十指互套緊,將兩個食指指著紙鴿子,竭盡渾身的內力,顫抖著口中唸唸有詞......突然,紙鴿子展翅飛起,從視窗飛向星月燦爛的夜空......普照明白了。靈美是讓這隻紙鴿子趁夜深人靜去水車灣搞偷襲,讓紙鴿子把藤原清河的頭髮從拘禁藤原清河的巫人那裡偷回來。

事情很明確:如果那個拘禁藤原清河的巫人果真夜深入睡,再沒有其它防範機關,這紙鴿子會把藤原清河的頭髮偷偷叼回來。但是,那巫人如把藤原清河的頭髮裝進結實的布袋內又捆綁固定牢......小小一隻紙鴿子,怎能破開如此機關呢?......普照越想越不放心。望著紙鴿子將要從他視野裡消失......忙將身一晃,變作一隻紅嘴黑烏鴉,展翅朝紙鴿子尾追而去......星月燦爛的夜空裡,一隻紙鴿子領著一隻紅嘴黑烏鴉,匆匆朝水車灣朱雀街一家寬大的大院後院翩翩飛來。

正是寅卯交界,人們的瞌睡正酣香的時候。街上靜悄悄鴉雀無聲。只有幾隻無人收留的喪家犬在避風的垃圾堆旮旯裡瑟瑟發抖。

大院後院西北角一間旮旯房窗縫裡透出幾線昏黃的燈光。門窗都緊閉著。透出燈光的花格窗欞外層還有一層上鎖的雙扇小門。普照的擔心果真沒錯。紙鴿飛到窗外,一頭碰在硬硬的木床扇上,撲騰著再沒戲唱了。

這是一個沒人住的後院。

普照落在後院透著燈光的窗外,回覆了原形,撿起還在撲騰掙扎的紙鴿,揣進懷裡,從窗縫裡朝屋內瞧,昏黃的燈光下,隱隱只見屋內靠南牆擺著一張八仙桌,桌上放著一小束用紅紙包紮著的人頭髮,頭髮上壓著一顆人的骷髏頭骨,頭骨頂門百匯穴放著一盞銅油燈,一星明亮的火苗像一條魔鬼的舌頭,正在油捻上輕輕地搖曳。

普照認清了,這銅油燈下面骷髏下壓的人頭髮,就是他用剃刀剃下的藤原清河的頭髮!

普照十分惱火:我們與你往日無仇,宿日無怨,你為何如此捉弄無辜的過路客人?人不逗蟲,蟲不咬人。人若惹蟲,蟲必咬人!如果別人無端抽了你的左臉,你不進行還擊,卻把自己右臉又伸過去......這不是慈悲,更不是顯得你的大度......而是對挑釁者的縱容!是愚蠢無能!是懦弱膽怯!......普照越想越來氣......“汪汪,汪汪......”突然,一隻骨瘦如柴的小黑狗嗅著普照的氣味,聽著後院輕微的動靜,不停地吠叫著,從中院狗洞裡鑽了出來,朝普照追了上來。

普照忙將身一晃,化作一隻小麻雀,展翅飛到中院和後院中間的隔牆上觀察。

“誰啊?”只見一個年輕巫師手提一根棗木棍,打著哈欠從中院匆匆趕來。巫師看後院安靜如常,黑狗不知所措地在院中傻站著四處觀察,就罵黑狗無端吵醒了他的瞌睡,朝黑狗屁臀抽了一棍,看黑狗夾著尾巴哀叫著躲進狗洞裡去了,這才罵罵咧咧地回中院歇息去了。

這黑狗真礙事。普照飛到黑狗身後,在院中又回覆了原形,從袖中取出佛骨扇,用陽扇朝黑狗一搧,黑狗馬上變作一個身穿一身黑巫服的光頭青年,傻愣愣站在院中,不知所措。

普照來到狗變的人身邊。拍了狗人肩膀一下,低聲說:“狗崽子,會說人話嗎?”

狗人一驚,打量著普照,膽怯地說:“我成天和人打交道,哪有不會說人話的?你是神仙?是你把我變成了人?”

普照點頭笑道:“你不喜歡當人?”

“喜歡!喜歡!”狗人慌忙朝普照跪下,磕頭如搗蒜地說,“謝謝神仙提拔!謝謝神仙提拔!求神仙爺爺帶領小畜生去天上......”

普照搖頭道:“天上有什麼好?冷冷清清的天規森嚴,戒律繁多......你一不小觸犯了天規,就會打入十八層地獄......你沒有聽過玉皇大帝的妹妹三聖母在天上呆不下去,下凡人間過幸福生活的事嗎?......別人嫌天上不好,不要命地往人間偷偷的跑,你放著人間的富貴榮華不享,卻要上天當什麼神仙......你真傻!你看,你家主人是人,人家現在老婆娃娃熱炕頭,正在睡覺享福,我這神仙還得深更半夜不睡覺,來提拔你這條狗當人......你看,究竟是當神仙好?還是當凡人好?”

“神仙老爺,你說得對!我就做凡人!做凡人!”狗人又跪地求告普照說,“神仙爺爺,求你帶上我吧!這家的主人是個惡棍吝嗇鬼!不但不給我吃東西,動不動還要打我......剛才的情況你也看到了......”

普照問:“這家裡幾個人?主人叫啥?”

狗人忙答:“一家三口人。男主人叫靈貴,眾人送他個外號叫雁過拔毛;女主人叫靈巧,是個善良的好女人;還有個可愛的小兒子叫靈小,才八歲。雁過拔毛是個好巫師,他在水車灣有三個骷髏三個殭屍,在替他耕種十多畝水田。前天下午他領著我去水車灣渡口撈魚,他撿著一些人頭髮,這兩天正在用巫術拘禁這頭髮的主人前來。不知為什麼,這頭髮的主人到現在還沒來。這個活人一來,他肯定會美美地敲詐一筆......”

普照明白了一切。靈美的紙鴿尋得沒錯,那屋內骷髏下的頭髮就是藤原清河的。這個雁過拔毛就是拘禁藤原清河的巫邪!

普照點頭笑道:“你愛你的女主人靈巧嗎?”

狗人疑惑地點著頭,羞怯地紅了臉,說:“愛!愛!......”

普照笑道:“那我就提拔你當你女主人的丈夫,你願意嗎?”

狗人慌亂地哆嗦道:“不行不行不行!雁過拔毛不但要拔光我渾身的狗毛,還會宰了我,剝了我的狗皮當褥子鋪!小狗不敢不敢!......”

普照用佛骨扇戳了狗人一下,低聲笑罵道:“你看你這奴才樣!有神仙給你撐腰,你還怕啥?”

狗人哆嗦道:“神仙老爺,小狗心裡想著不怕......但不知為什麼,渾身仍是禁不住只打顫,心跳得快要從腔子裡蹦出來了......”

普照道:“真是死狗扶不上牆!你現在是人,誰還敢把你當狗奴才開刀剝皮呢?把精神振作起來,神仙支援你當靈巧的丈夫!神仙給你把那雁過拔毛變成你原來的小瘦狗,叫他也嚐嚐受人欺壓的滋味!......”

狗人渾身打著擺子,哆嗦道:“神仙老爺......謝,謝你,你......”

普照盯著狗人的可憐模樣,笑道:“雁過拔毛還在睡覺,你哆嗦什麼?”

狗人哆嗦道:“我也不知道......”

天漸漸亮了。

普照手握佛骨扇,領著狗人來到雁過拔毛作法的暗室門外,指著門外立著的一個鐵鍬,命令狗人說:“把這門鎖砸開!”

狗人膽怯地說:“神仙佛爺,砸門會驚動雁過拔毛的!還是偷偷撬開門吧?”

“有我神仙給你做後盾,你還怕什麼?”普照命令狗人說,“放心砸!弄得聲音越大越好。就是要把雁過拔毛驚醒,來找咱們!不驚醒他,你就去敲他的房門,把他給我叫來!”

狗人忙膽顫心驚地抓起鐵鍬,對準暗室房門上的鐵鎖,乒乒乓乓砸了起來。不大一會,狗人砸開暗室門。普照進屋,取掉油燈和人頭骷髏,將藤原清河的頭髮包好揣進懷裡......普照和狗人剛出門,只見雁過拔毛左手握著法鈴,右手握著桃木劍,衣冠不整,驚慌失措地從中院跑出來,和普照與狗人在後院碰個正著......雁過拔毛望望被砸壞的房門,驚慌失措地盯著普照和狗人,驚問道:“你們倆是誰?為何偷偷鑽進我後院砸壞我房門......?”

狗人嚇得瑟縮著躲到普照身後。

普照搖著佛骨扇,漫不經心地朝雁過拔毛笑道:“你不是在用我的頭髮來作法,請我來你家做客嗎?我應邀前來,你為啥又裝聾做傻呢?快!大過年的,去把你老婆喊起來,給客人們好好弄些好吃的素菜蒸饃吃。走了整整兩天兩夜,又累又飢渴。累死人了!”

雁過拔毛怒道:“你是哪裡的妖僧?竟敢破我法術!那頭髮絕不是你的!”

普照手指自己光頭,說:“不信你看,我頭上的頭髮去哪了?”

雁過拔毛怒道:“妖僧,別說是你一個凡胎肉眼的小和尚,就是你家佛祖如來,他的頭髮如果落入我手中,我一旦做起法來,他也乖乖地往我拘禁的地方水車灣我水田裡去拉犁幹活,絕不會跑到我的法室裡來搗亂......你究竟是誰?快報上姓名來?既然你有如此本事,老子今天認栽了。你就滾吧!”

普照笑道:“你不相信我也沒有辦法。但那頭髮卻實是我的。既然你請我前來,就要設宴招待我!俗話說:請神容易送神難!你這裡不錯,咱要安家落戶!知趣點,快弄好吃好喝給我解饞!要是惱了我,就將你變成你家小狗!”

雁過拔毛膽怯地威脅說:“你究竟是誰?你別再吹牛嚇唬老子!老子是吃飯吃大的,不是叫人嚇大的!你到鎮上打聽清楚老子的底細了,再來耍死皮無賴!告訴你,老子是鎮長夫人妹夫的小舅子的妹妹的丈夫的結拜兄弟!你若知難不退,仗著一點小手段跟老子做對,老子就抓你見官去!叫屍官把你弄成殭屍給我耕地去!......”

普照笑道:“你這個貪得無厭的妖人!我與你無怨無仇,你為何拿我頭髮禁咒我?既然你把我請來了,大過年的,不但不做熱情招待,反而恐嚇威脅我,我就教訓教訓你這個妖邪!......”

普照話未說完,雁過拔毛就左手搖著法鈴,右手握著桃木劍,口中不停地念念有詞,平地祭起一股狂風,一招“仙人問路”,揮劍向普照迎面直刺過來......中院中的靈巧也聞聲起床,手握棗木棍,披頭散髮地追來......普照聽靈巧向後院門跑來,忙口中默默唸誦幾句,將手中佛骨扇陽扇朝雁過拔毛迎面一扇,只見狂風瞬間息滅,雁過拔毛渾身打了個寒戰,扔下手中法鈴木劍,倒地變作原先的小黑狗,不會說人話,只是狂躁地向普照吠叫狂撲......普照看這雁過拔毛變成了一隻骨瘦如柴的小黑狗,還在桀驁不馴地朝他吠叫狂撲,他將左手朝黑狗頭頂一晃,引得黑狗朝他左手撲咬,右腳對準黑狗前胸飛起一腳,踢得黑狗凌空飛起,“汪汪......”慘叫著跌向通往中院的小門口,剛好落在剛進門的靈巧的腳下......靈巧一看是個站在他丈夫前面的光頭小和尚踢了她家的小黑狗,提著棗木棍,驚疑地望著普照問:“你,你是哪裡的和尚?為什麼打我家的狗?”

普照將佛骨扇揣進袖內,打量著靈巧小巧白淨的俊美臉蛋,反問說:“大嫂,難道你不知道?我就是那撮頭髮的主人啊!你們不是在日夜作法請我到你們家來拜年做客的嗎?”

靈巧小心的來到普照身邊,上下左右打量著普照,說:“那頭髮真是你的?”

普照忙點頭答:“是啊!要不,我的頭上怎麼沒有頭髮?”

靈巧疑惑道:“你不是和尚?那你怎麼穿著和尚衣裳?”

普照道:“我是外國人。我們外國人就穿這衣裳。我們那裡,和尚和俗人的區別不在衣裳,而在頭上。”

靈巧道:“那你為何不去拘禁地拉犁幹活,跑到我家法室院中幹啥?你不像被拘禁的樣子啊!”

欲知普照如何回答,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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