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外的眾人一看竹籃中坐的不是從洞中出來的妖怪,而是鑑真、壽比山、玄朗三人,都樂得哭出了聲。
富乾坤一把把鑑真抱出竹籃,擁抱著,在鑑真臉上、頭上吻著......又哭又笑,哭笑吻個不夠。
玄朗爬出竹籃,和思託、普照、榮睿也擁抱在一起,又哭又笑。
小鱉神們將壽比山扶出竹籃,歡呼雀躍起來。
壽比山提起竹籃變小,揣進袖中。
朱彩霞望著富乾坤抱著鑑真,亂啃哭笑的模樣,在一旁笑彎了腰。
鑑真愣怔了一陣醒過神來,掙扎著推開富乾坤,紅著臉說:“富乾坤,你這是在幹啥?”
富乾坤被推翻在地。
富乾坤看鑑真仍對她如此無情,就傷心地嚎啕大哭起來:“老不死的,你是什麼佛祖?沒有七情六慾,你連人都不是,如何能當佛祖?人間如果沒有愛,哪來的男女結合?男女不結合,哪來的人類?男女不同床,哪來的和尚神佛比丘尼?男女不婚配,哪來的你陳家鑑真?雌雄不不交尾,哪來的動植物世界繁衍生息?陰陽不吸引排斥變化四象、四象不變化八卦……哪來的乾坤自然?……你今天給我講清楚,我就走,永遠再不糾纏你!如果你講不清楚,我就死在你面前,讓天下人永遠詛咒你這個沒有七情六慾人性佛性的石頭樁!......”
思陀、普照、榮睿、朱彩霞也圍上來勸解、安慰富乾坤,為富乾坤打抱不平。
普照噘著嘴責備鑑真說:“師傅,你也確實太無情了!你們進洞後,我們下山化緣不知道你們的情況。佛母擔心你們的安全,就和朱大姐一直守在這洞門外。看你們幾十天還出不來,怕你們出了事,就和朱大姐去闖這盤古洞。要不是幽冥佛祖幫救,她倆被陷在憂思世界一年多,差點出不來,做了憂思鬼。她倆出洞後,一直在這破洞外叫罵著守了整整兩年!師傅,你就認了師母吧?”
思託也說:“師傅,四弟說的都是實話!師母為你付出三世的真情,你給弟子們舉個例子講清楚,天地間還有誰有如此情愛的傳奇佳話?師傅,佛者覺悟也,師傅你究竟是不是覺悟支之佛?師傅你就認了師母吧!”
榮睿也說:“師傅,無情未必真豪傑。獨陽不生,孤陰不長;陰陽融合,才能生化天地萬物!人間無愛情,哪有男女結合生育人類?沒有人類,哪來神鬼仙佛?佛無情,慈悲又從何產生?盤古設七情六慾十三界,絕不是讓你徹底忘記、拋棄七情六慾,而是警戒人神鬼,不準生髮不合天地道義的*......師傅,請你認下我師母吧!”
四託、普照、榮睿都跪倒在鑑真腳下。
玄朗望了望哭得悲痛不已的富乾坤,也朝鑑真跪了下去:“師傅,你就認下我師母吧!你看她哭得多傷心!這裡又不是盤古洞,你還怎麼像個石頭樁?你怎麼連一點人味都沒有?難道佛就是不懂人情的石頭?你看,這麼大冷的天,我師母她們在這裡守了這麼長時間,還差點送了命......你的心也該軟一軟了!”
朱彩霞也朝鑑真跪了下去:“佛祖,你就認下佛母吧!”
壽比山也抱拳躬身施禮,不悅地說:“活佛,看在老朽臉上,你就別再折磨夫人了!老朽敢向天下眾生及上蒼仙佛這、諸天神靈做證,你就是東方佛祖彌勒的轉世!當年你曾偶過瓦利克山幽冥洞外,夢歇天泉湖邊,與乾坤夫人有夫妻之實,生下幽冥佛祖富巽風......你不能不對自己的行為負責!片刻歡樂之後,一拍屁股就溜,死不認賬,做偽君子無賴吧?”
眾鱉神也朝鑑真跪了下去:“佛祖,求你看在佛母對你一片赤誠的份上,認下佛母吧!”
鑑真望了一眼富乾坤仍在抽泣的悽慘模樣,向跪在面前的眾人說:“各位請起吧!我答應大家的要求就是了!如果我再執迷不悟,就成了眾矢之的的磚瓦木石了......”
眾人都喜滋滋地站了起來。
富乾坤破涕為笑了。她起身擦著驚喜的淚水,羞答答朝鑑真走來......鑑真又說:“不過,我還有個條件!”
富乾坤來到鑑真身邊,抬起淚眼盯著鑑真,說:“老頭子!只要你認我娘倆,你就是有十萬八千個條件,我也會滿足你!說吧,你叫我上刀山?還是下油鍋?我若眨個眼,就不是你東方佛祖的夫人!”
鑑真提高了太白燈,盯著富乾坤滿面晶瑩的淚珠,嘆口氣說:“如果你我確實有緣,那麼,我到了扶桑日本國,在我的住地,當那裡的櫻花一年兩度盛開的時候,你就再來接我!......”
“嗯嗯嗯嗯......”富乾坤閃動著驚喜的淚水,使勁點著頭,不停地擦著幸福的淚水,望望鑑真看得見她的雙眼,又望望鑑真手裡的太白燈,說,“老頭子,你的眼睛看見東西啦?這是什麼燈?”
鑑真長嘆一聲,說:“老婆子,還有一件事,求你忙個忙。”
富乾坤忙點頭說:“老頭子,你說吧。你安排的事,我一定鼎力去辦。保證讓你滿意!”
鑑真將太白燈塞到富乾坤手裡,說:“這是我朋友李太白的一條魂!逸仙洞主用他煉製成這盞盤古燈送給我,我拿著他能看見東西,當眼睛用。老婆子!我怎麼能把朋友的靈魂當眼睛用呢?聽說太白獲罪潯陽獄中,病入膏肓,不久人世......借你的神通*,把他這條真魂送歸潯陽獄中,給巽風說個情......讓李太白在人世上多活些年頭,讓他為世人多留下些萬古不朽的壯美詩章!......”
富乾坤猶豫了:“老頭子,哪你的眼睛?”
鑑真朝富乾坤揮手催促道:“我怎麼能拿朋友的性命當眼睛呢!救人如救火......老婆子,去吧!去吧去吧去吧!......”
富乾坤閃動著依依難捨的淚水,提著太白燈冉冉升空,邊不停地揮手和眾人告別,邊大聲朝鑑真喊叫說:“老頭子僧無戲言,天地神靈諸朋友可鑑可作證東方佛祖今天在盤古洞口的諾言!老頭子,請你記住你今天給我許下的諾言!當日本東瀛櫻花一年兩度開放的時候,我就來迎接你!我要和你洞房花燭夜,圓了我小蝙蝠追愛你人佛三世的情愛!圓了我兒富巽風尋父的三世情緣!......
小草坪上的人們都和富乾坤揮手道別。
天空出現了一橋美麗的彩虹。
富乾坤踏著一朵彩霞,漸漸朝西方的晚霞中遠去,不時地淚眼回頭張望著小草坪上的人們......
詩曰:
一腔真愛三世情,蝙蝠愛佛海樣深。
不嫌儂是雙眼瞽,我願做你老柺棍。
天泉池邊片刻情,粉身碎骨也甘心;
孤島禪井伴白骨,愛你只為伴青燈;
水底洞裡吹舍利,一心喚你醒迷夢;
獅子城中不畏險,願為伊人獻生命;
幽冥地府誅惡魔,一片丹心照太清;
死纏活磨不放手,賢妻良母最感人;
盤古洞裡忘險危,地獄尋夫情太真;
一腔真情賽盤古,佛爺難過情關嶺。
蝙蝠與佛做夫妻,千秋佳話傳古今;
天下萬物皆兄弟,乾坤眾生都平等。
愛在天涯若在床,何須共枕日夜同;
等待櫻花兩度開,迎君萬里回玄冥。
一輪血紅的夕陽將要墜下西山林海。大海一片玫瑰色的燦爛。
思陀指著不遠處一座面海的山巔上的巍峨道觀,說:“師傅,你看,那就是我們化緣集資,請島上工匠化了一年多時間建成的老君廟,等著你和大神出洞揭簾呢!”
壽比山說:“天不早了,今晚先到這廟裡住一宿,明天讓玄朗帶著普照他們去找老牛,把老牛牽來拴在廟裡,讓我去兜率宮把老君請來,給他把面子做足。我想他會給我這個面子的。”
眾人前呼後擁著鑑真和壽比山,下了盤古洞門外的小草坪,穿山越嶺走小徑,一路說說笑笑,向老君廟走去......朱彩霞又變作柺杖落到鑑真手裡,為鑑真領路。
玄朗說:“李老君他若不識抬舉,就讓我把他也套個牛鼻圈,拴在這廟裡喂草吃!”
鑑真說:“玄朗,不得對老君無禮!他雖然是大神的晚輩,但他是一代道教祖師,學識淵博,修為深厚......乃我等老師。尊敬他,不是隻尊敬他一個人,而是尊敬道德學問、天地大道!”
普照瞅著玄朗說:“二哥,聽你這不自量力的樣子,你弄到了啥寶貝,拿出來給大家看看。”
玄朗將手鐲和彩繩取下遞給普照說:“看吧。”
眾人都圍上來觀看。
普照說:“二哥,降伏牛魔非常危險。這寶貝還是讓小弟拿著,明天逮牛時讓小弟打頭陣吧?”
玄朗撓著頭皮,歪著脖子思索著說:“四弟,你本事最大,這一點不假。但這寶貝是逸仙娘娘送給我的,你把牛魔逮住了可要還我啊!”
普照驚問:“她答應把這寶貝給你啦?”
玄朗點頭說:“她特別囑咐我,見了老君,就把鼻圈和絲繩去了,寶貝歸我,牛魔歸老君。這寶貝是她的,不是老君的。別讓老君騙了去。”
普照尷尬地笑道:“二哥這趟盤古洞鑽得也有收穫。值得!值得!好吧!”
“不行不行不行!......”玄朗突然擺手叫道,“這寶貝有控制它的咒語。不知咒語,你們誰也駕馭不了他。”
普照笑道:“那你把這咒語告訴我不就得了!”
玄朗忙擺手說:“不行不行不行!逸仙娘娘說了,這咒語千萬不能再告訴其它任何人!我答應過人的事,絕不能說話不算!”
“唉......那明天你就親自上陣吧!”普照失望地將鐲子和彩繩又退還玄朗。
說著,眾人繼續朝老君廟走。
當一輪明月從遙遠的大海里洗完一天的征塵鑽出來時,眾人就來到了竣工不久的老君廟山門外。
你看這老君廟:
高牆逶迤似蛇盤,山門巍峨瞰海天。
修竹松柏探牆外,冷月一盤臥飛簷。
大雄寶殿燈燭明,太上老君笑開顏。
一進三院院中院,奇花異木竟燦爛。
金鐘悠揚話入更,香菸嫋嫋說經卷。
迴廊層層掩幽深,林圃山水藏妙玄。
信女禱告生太子,善男懇求做大官。
文人騷客求功名,桃紅柳綠拜姻緣。
忙忙碌碌皆為利,冥思苦想皆為錢;高山頂上立道場,原來也是為這般。
鑑真一行人緩緩進入老君廟,早有安排好的廟祝慌忙出門迎接。這廟祝叫玄妙子,乃鱉山一隻修行萬年的老鱉,是三年前鑑真上山講經悟出真禪,方才脫掉鱉體成人形的鱉神。看老祖宗和鑑真三人終於出洞,來到新建的老君廟,慌忙領著八個小鱉神道童,將鑑真一行人迎進廟內乾淨優雅的後院。明燭高燒,打來熱水請眾人洗去一路風塵,然後大擺素宴,痛快一番......眾人熱鬧到二更天,才各自安睡。
第二天天亮,鑑真等人醒來,早有小道童送來熱水。
眾人洗漱畢,一塊進早餐。
餐間,壽比山安排熟悉雙龍山這一帶地形的萬年老鱉神玄虛子當嚮導,領著玄朗、普照、思託三人去找牛魔,降伏它。留榮睿陪著鑑真在老君廟內,幫助玄妙子,做迎接太上老君的準備工作,再趕造一個牛棚,把牛魔牽回後拴在這裡。壽比山自己去三十三天之上的兜率宮,去請老君前來,欣賞自己的道場,把他的老牛牽回去......
救難救苦如救火。諸事安排妥當,玄虛子、玄朗、普照、思託四人準備了些乾糧,當即收拾了些簡單的行囊,先行出了山門,辭別眾人,匆匆下山去了……
壽比山送玄朗四人出門下山走後,他才拄著柺杖,架起一朵彩雲冉冉升空,消失在飄渺雲霧中……
榮睿和玄妙子商量著騰出一間偏房來,給老牛準備起牛圈來......
廟裡上香求福的香客絡繹不絕。亂糟糟遊人如織。
好在這八個道童都是有數千年道行的鱉神,推八卦、演奇門是他們的拿手好戲,八個道童就是八個活神仙,掐指算卦卜吉兇百應百驗,侍候得眾香客將嘴笑成了無數個紅石榴......玄朗四人這一邊挺是艱難的。順著雙龍山下風不敢走,怕牛魔又放臭屁毒氣燻倒,只有繞道雙龍山上風,從海邊懸崖邊朝雙龍山中段的群山中走……
玄朗四人在玄虛子的嚮導下,走了整整三天,才從雙龍山上風口的西北一座山巔上,清楚的看見一股沖天的黑氣又從山坳裡冒了出來......
玄虛子指著冒黑氣的山坳說:“三位佛爺,牛魔肯定就在那山坳裡!咱們悄悄靠近他,千萬不可驚動他!給他來個出其不意!......”
思託說:“關鍵是這傢伙的毒氣厲害。要想個安全有效的辦法,防備他的毒氣傷人!用毛巾沾上水,用溼毛巾捂住嘴,會過濾一部份毒氣的!”
普照說:“千萬別往他的下風走!萬一他放毒氣,就把嘴鼻閉上!大家辨清風頭方向,儘量沿著上風頭走!越慢越好!別把風毒攪上來!……”
欲知牛魔能否發現普照四人,普照四人有沒有危險,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