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這麻婆:
兩鬢蒼蒼髮如霜,銀眉簾垂過肩膀。
滿臉皺紋縱聯橫,脂塗萬年風與霜。
駝背佝僂蹣跚步,枯臂柴瘦顯毛長。
一雙手掌如鷹爪,大腳平穩不急慌。
頭戴一頂破草帽,陰天無雨太荒唐。
下裹一條貂蟬裙,上穿綢緞太君裳,
腳穿一雙破麻鞋,十趾塗紅映亮光。
是窮是富難分辨,陰陽終究不一樣。
熬就一碗*湯,天地無人能抵抗,
神仙忘掉姓與名,佛祖不記爹與娘,
前世牽掛全拋棄,一身孽緣盡丟光,
世間從此無仇怨,和睦友善天地長。
悟空望著麻婆這身打扮,忍不住笑了起來:“小妖精,你這麻婆的打扮還真有點樣子。看你身上腿上穿的,象個地主老財的當家人,但這上下兩頭穿戴的,象個乞丐。俺問你,究竟是窮乞丐?還是富老媼?”
麻婆邊把手拿的碗放在悟空面前的桌上邊倒茶湯,邊笑嘻嘻地望著悟空說:“大聖爺,你說富,我就是窮,你說窮,我就是富。富是窮,窮是富,窮是富,富是窮。你已經成佛,其中玄機,難道還要老僕給你破解?走了這麼遠的路,喝上碗老僕的茶湯好趕路。進城路還遠著哩!”
麻婆說著,又往富乾坤的乾坤碗裡倒茶湯。
悟空心下暗想,這麻婆和茶湯是否真假好分辨:這老鼠婆如喝敢下去,那就是假的。她能喝,俺就敢喝!
富乾坤看悟空狐疑地望著她面前的乾坤碗,不喝面前的麻婆湯,就抓起面前剛倒滿的乾坤碗,喝了幾大口麻婆湯,朝悟空笑道:“大聖莫非嫌你那茶碗不夠乾淨漂亮?恰巧我還帶著一隻同樣的水晶茶碗,暫借給大聖用用。”
富乾坤將手伸進懷內,暗使*,又掏出與眼前的乾坤碗一模一樣的一個玉石茶碗來,放在悟空面前的桌上,令麻婆再次重行倒茶。
麻婆尷尬地紅著臉,又忙給悟空往新玉石碗裡倒茶。邊倒茶,邊連連向悟空道歉:“大聖爺恕罪!老婆子老眼昏花,沒搞好衛生......大聖爺啊,說實在話,這幾百年人間沒有大的戰爭,死的人少......老婆子的生意不好,沒錢更換這灶具,所以,所以......”
“所以個屁!快滾快滾!......”富乾坤瞪了嘮叨不完的麻婆一眼,又喝了兩口茶湯,催促悟空說,“大聖,敢喝就喝了快搜你的東西去。不敢喝,把我的茶碗滕下,回你的花菓山去。別在這裡和這個老古董閒磨牙了。老婆子我沒有太多的閒功夫和你們在這裡無聊了!”
富乾坤說著,把自己面前乾坤碗中的茶湯一飲而盡,給麻婆扔了兩枚銅錢,然後又將乾坤碗裝進懷內,盯著悟空和他面前的玉石茶碗,笑道:“大聖,沒膽量就別再喝了,滕下我的茶碗趕快回雷音寺給如來磕頭去,別再我這裡打腫了臉充好漢了!”
悟空看富乾坤喝下了同樣碗中的同樣的茶湯,用火眼金睛也看不出什麼異常,不敢在富乾坤面前示弱,就抓起玉石碗,將碗中的茶湯一飲而盡......
富乾坤看悟空將碗中麻婆湯喝下了肚,就滿意地笑著,又從懷中取出佛頭舍利壎,面對悟空,嗚嗚咽咽地吹了起來......
這壎果真非同尋常。
有詩為證:
悲憂如泣瀝瀝雨,喜怒雷電聲若鍾,
思緒綿綿雪凋零,驚恐平地起狂風。
佛祖本是人修成,沒有六慾有七情。
喜笑顏開最傷心,忘乎所以落陷坑;
怒髮衝冠必傷肝,血脈暴脹慣中風;
憂傷脾損胃納差,氣血虛損魔纏身;
思慮過度傷精神,不成痴癲也成瘋;
悲則氣消定傷肺,損命就在傾刻中;
恐則氣下傷腎門,壞了先天救不能;
驚則氣亂血脈散,江河決堤覆乾坤。
七情魔曲舍利壎,吹散悟空佛陀魂,
一夢黃梁成面泥,任人雕琢隨意行。
一曲攝魄勾魂曲,半碗麻婆湯洗魂,
佛爺神迷不知昔,從今變作另一人。
麻婆一看情佛母吹起佛頭舍利壎,嚇得捂住雙耳,一頭鑽進草篷床底下篩起了糠。
再看悟空,就象一個無魂無魄的夢中人,扔了鐵棒,抱著頭圍著茶桌轉了幾大圈,一頭載倒在地,呼呼大睡打起了酣......
富乾坤看悟空倒地打起了酣,就喜滋滋將舍利壎又揣進懷裡,上前踢了悟空一腳,喝叫道:“起來起來!懶蟲,你怎麼還在睡覺?”
悟空揉著眼睛翻起身,眨巴著小眼望著富乾坤問:“你是誰?”
富乾坤笑道:“我問你是誰?”
悟空搖頭道:“不知道。誰也沒告訴我啊。你能告訴我是誰嗎?”
富乾坤撿起悟空扔下的鐵棒,收縮成一根鐵簪挿在髮髻,從懷中摸出一套衣褲鞋帽,扔給悟空說:“乖乖,把那穿錯的和尚衣裝全脫掉,換上你的真衣裝,我就告訴你。”
這時的悟空很聽話,忙將身上的所有衣褲全脫掉,喜滋滋換上富乾坤給的新衣褲鞋帽.....
你看悟空的這是你身新打扮:
瘦骨伶仃一頑童,脫胎換骨又一人。
頭戴一頂扇子帽,兩隻小耳豎兩鬢,
身穿一身緊身服,行走勞苦宜便行,
腳踏一雙統襪鞋,從此腳步更輕盈。
悟空換上了一身新衣裝,左右上下地扭捏著,喜滋滋的說:“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了吧:我是誰?叫什麼名字?你是誰?叫什麼名字?我們這是在什麼地方?”
富乾坤撫摸著悟空的頭,笑眯眯地說:“娃兒,你是我的兒子,名字叫作富貴;我是你的娘,名字叫作多寶夫人富乾坤。你的哥哥叫富巽風,乃是幽冥佛祖。這裡是幽冥世界奈何橋頭麻婆店。乖兒子,我和你是從你哥哥那兒歸來的,這就回家去吧!”
“娘!兒子聽你話!”悟空乖乖的跟著富乾坤又往洞外走......
哀哉!天地間一代英雄,就這樣終結了輝煌的一生!
後人有詩曰:
身強不要逞狂妄,力壯勿要作強梁,
出頭椽子先必爛,好鬥公雞必受傷,
不知深淺莫下水,吃得太多脾胃傷。
不信請看孫大聖,化作南柯夢一場。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